于宮中受完封賞,回府已是半夜。
沈綰已經(jīng)歇下,聽見他沉聲吩咐丫鬟備水。
她不由坐起身,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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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淵余光看了她一眼,并未理會,進(jìn)了盥室。
過了一盞茶的的功夫,他走了出來,身材頎長,斜飛入鬢,俊美非常,不笑時(shí)面色冷峻,如今軍功顯赫,位高權(quán)重,那疏離感越發(fā)教人覺得陌生。沈綰想了想,伸手接過,在他身側(cè)位置坐了下來:“世子拖延徹查宋閣老一事,是以傷勢為借口,按理說還須靜養(yǎng),年后就去北地,六皇子那是如何交代的?”
馬車狹小,兩人間的距離并不遠(yuǎn)。
裴淵微微側(cè)目,便能看見她頭發(fā)上帶的花髻,小巧玲瓏,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曳。
四姑娘的儀態(tài)極好,便是再大的動作,也從不見她的簪子流蘇胡亂飛舞,失了端莊。
裴淵道:“胡人養(yǎng)精蓄銳已有半年,如今虎視眈眈,狀況緊急,便是缺條腿,此時(shí)趕去也不會有人懷疑什么?!?br/>“解決北地之事也須時(shí)間,又更重要,便正好能將宋閣老之事,拖延至半年以后了?!鄙蚓U也猜到了他的打算,難免感慨他將這幾件事,安排得恰到好處。
以受傷未由,拖著去北地前的這些時(shí)日,孟澤不好多言,而去北地之后,孟澤就更不好多說什么了。而宋閣老的事,安排在北地回來之后,這又更有講究了,正值宣王府再立軍功,敬文帝在宋閣老一事上便偏頗不了。
裴淵想得如此周密,不僅肅清了障礙,連時(shí)間也算得正好,也難怪上一世宋閣老落得那樣的下場。
“卻是不知世子今日找我,是有何事?!鄙蚓U問道。
“若有有慕神醫(yī)的消息,四姑娘可寫好信,送去清天閣?!迸釡Y取出一根墨條,“這是隱墨,待字跡干了之后,便會消失與紙上,再看須待用讓其顯形的藥水?!?br/>這是怕信有外泄的風(fēng)險(xiǎn)。
“我會謹(jǐn)慎行事,世子在北地也留意胡人,戰(zhàn)場上刀劍無情?!彼溃贿^她心里清楚,他并不會遇上危險(xiǎn),“受傷了終究是疼的,也影響生活。”
裴淵卻想起沈綰送自己的那本敘述夫妻房事的畫冊來,緩緩道:“何處傷了影響生活?譬如腰腹傷了?”
“腰腹傷了,自然是影響生活的,且影響不小?!鄙蚓U想,他一個(gè)帶兵出征之人,傷了腰騎射恐怕都有不便之處,便是想著,都有幾分惋惜。
裴淵卻意味不明地笑了聲,極淡,道:“有勞四姑娘關(guān)心了?!?br/>沈綰有些莫名。
“我先走了?!彼龑⒛珬l收好。
裴淵見她先掀開簾子看了看,待確認(rèn)外頭無人經(jīng)過,這才下了馬車。
最近幾次相處下來,他對沈綰有了些許改觀,雖有些心機(jī),卻也并非是心思歹毒之人,考慮事情,也算是有自己的見解,算是個(gè)聰明的女君。
不過會對她改變,要說沒有那兩次夢境的功勞,也是不可能的,只要夢被記得,雖不當(dāng)真事,卻也在面對沈綰時(shí),產(chǎn)生了幾分不同。
起碼與其他大臣與溢香樓約見,在歌舞升平的奢靡艷綺時(shí),裴淵腦中率先想起的女子,會是沈綰。
當(dāng)時(shí)雖有些意外,下一刻便坦然接受,四姑娘的美貌的確難有人能及,審美如此而已。
“四姑娘?!?br/>沈綰正要跟著馬車外的宮女離開,聽見裴淵喊了她一句。
她回頭,夜色里,他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只輪廓高大挺拔。
“新年萬安?!迸釡Y淡淡道。
沈綰卻是愣了片刻,上一輩子,裴淵與她書信往來都很少,不過每逢新年,都會給她來封信,信中便是這四個(gè)字。
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了,沈綰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旋即道:“世子也是?!?br/>……
回王府的路上,裴鐸看了裴凝幾眼,忽然道:“怎么不見你帶花簪?”
裴淵看了過來。
“二哥今日怎么評價(jià)起女君的頭飾了?”裴凝有些意外。
裴鐸自己都是一愣,下意識就說了,這會兒也不禁有幾分不好意思,道:“問問,看靜文表妹戴著挺好看?!?br/>裴凝納悶道:“可是靜文表妹,也未戴花簪啊,她戴的是玉簪,二哥到底是覺得誰戴著好看???”
【第24章 郎君意】
裴凝回憶片刻,今日戴了花簪的,除了幾位娘娘,還有謝姐姐戴了沉花簪,沈姐姐戴了蘭花簪。
“二哥可是覺得沈姐姐今日戴的發(fā)簪漂亮?”裴凝今日見到沈綰,就被她的發(fā)簪吸引了,小巧一支,整個(gè)發(fā)髻雖簡單,卻獨(dú)出心裁。
若不是與她說話還覺得尷尬,她早去問她的花簪是哪家鋪?zhàn)幼龅牧恕?br/>而裴鐸,此時(shí)倒是真尷尬了,他哪會去注意其他人的打扮,在他看來都差不多,這借口才會找到靜文身上去。
“二哥覺得沈姐姐發(fā)簪好看,為何不直說,這也并非是冒犯之事?!迸崮@會兒沒多想,畢竟三哥已經(jīng)拒絕沈姐姐了,她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宣王府的人,都不會再跟沈姐姐有牽扯。
裴鐸在經(jīng)歷最初的尷尬后,很快便恢復(fù)如常,索性不再否認(rèn):“四姑娘的花簪精美,你若是想要,二哥可以給你買,適合你這樣的小姑娘?!?br/>裴凝眼前一亮,道:“二哥,你終于學(xué)會心疼我了?!睂こV粫退秳Γ瑤е郎?,逗蛐蛐,她雖也愛,可到底是個(gè)女君,更喜歡女子喜歡的玩意。
裴鐸皺眉道:“我送你的東西還少了?”
“反正二哥日后娶妻,若是只帶著二嫂舞劍刷棍,她肯定是不高興的。二哥得多給人家買衣裙,首飾,胭脂?!迸崮沧斓?,“二哥真得好好學(xué)學(xué)了?!?br/>裴鐸抿起唇,在這方面,他是一竅不通,對胭脂之類更是毫不了解,也毫無興趣,甚至不喜歡女子身上的脂粉味。
可要是娶了媳婦,總不能虧待人家,即便不喜歡,他也愿意學(xué)。
三哥,你怎么當(dāng)時(shí)不說那小倌是給你辦事的,害我信以為真?!迸崮只仡^對裴淵道,只是剛被罰過,還心有余悸,也不敢明著抱怨他。
裴凝也是在下山之后,才從裴淵隨從口中得知,那小倌并非真小倌,而是替裴淵找人的。
她就說二哥怎么可能好男色?!斑B你都這般大了,在我印象你,你阿母也不過是你這般大的小女君?!笨店栆姷缴蚓U,就忍不住想起女兒。
沈綰抱住她,安撫道:“外祖母,日后您定然有機(jī)會見到阿母的,對了,阿母這一回給您帶了好些東西呢?!?br/>康陽倒是有些驚訝,這外孫女第一次見自己,便敢如此親近自己,便是自己養(yǎng)在身邊的親孫女,也不敢如此。
不過她是高興的,年紀(jì)大了,就越希望小輩能親近自己。
“長途跋涉許久,想來你也辛苦,先去休息,待醒了以后,你表哥表姐,也該回府了。”康陽見她眼下泛青,心疼不已,一路上肯定未休息好。
康陽親自領(lǐng)著沈綰去了西苑,自進(jìn)了公主府,沈綰才知道何為奢靡,地下每一塊石板,皆為上好的玲瓏巖,品質(zhì)甚至比皇宮中的還要更好幾分。
而那難得一見的玉羅蘭,康陽公主府中隨處可見,便是在宣王府中,這也是稀罕物。
碧水瓊樓,也數(shù)見不鮮,可謂是“金碧輝煌耀日月,珍珠寶石飾宮闕”,教人瞠目結(jié)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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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霍總?!?br/>趙津拿出手機(jī),將照片發(fā)給霍靳川,便出去處理他交代的事情了。
霍靳川看到玉佩的那一刻,人都傻了。
他在溫晴身上從未看到和這枚玉佩相關(guān)的事情,可卻在溫暖身邊看到了這枚玉佩。
他還記得溫暖十分寶貝這枚玉佩,他還以為是別的男人送給溫暖的,可沒少和溫暖吵架。
若是溫晴真的知道這枚玉佩的存在,恐怕它也不會落到溫暖手里。
孰是孰非,他已經(jīng)一清二楚了。
“溫晴,你竟然敢欺騙我,就得做好承受我怒火的準(zhǔn)備!”
而封錦憶離開了幻海城之后,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顧氏。
“阿瀾,我來啦!木馬!”
為了顧景瀾借機(jī)對她上下其手,她率先給了他一個(gè)香吻。
顧景瀾哀怨地看著封錦憶:“憶寶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憶寶不要我了呢!”
“哪有!我這不是去當(dāng)紅娘了嘛!以后都陪著阿瀾呢!”
“嗯哼!”
顧景瀾輕哼一聲:“這還差不多?!?br/>“阿瀾怎么不問我紅線牽得怎么樣了?”
“這還用問嗎?憶寶出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想到溫晴,封錦憶不滿地撇撇嘴:“還以為溫晴是什么厲害角色呢,沒想到就是個(gè)借題發(fā)揮的傻子!”
第95章 白家老太婆死了
“呵呵!”
顧景瀾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封錦憶的腦袋。
“溫晴這幾年不過是仗著‘救命恩人’四個(gè)字在霍靳川這兒為為非作歹罷了,哪有什么實(shí)力可言?她手里的溫氏也全是依靠霍靳川存活?!?br/>“呵,救命恩人?她配嗎?終究用的是別人的人生,遲早是要還回去的?!?br/>顧景瀾點(diǎn)頭:“恐怕那一天很快就要到了?!?br/>封錦憶挑眉:“嗯?阿瀾這話是什么意思?”
顧景瀾捏了捏封錦憶軟乎乎的小臉蛋:“傻丫頭?!?br/>“你真的以為你那天的一番話就能點(diǎn)醒霍靳川嗎?別忘了,你永遠(yuǎn)叫不醒一個(gè)裝睡的人?!?br/>“嗯?”
封錦憶挑眉:“所以……阿瀾的意思是,霍靳川早就開始懷疑溫晴的身份了?”
顧景瀾點(diǎn)點(diǎn)頭,卻又搖搖頭:“懷疑是有的,到時(shí)間不長,你只是一個(gè)契機(jī)?!?br/>封錦憶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大概知道了?!?br/>“嗯?”
“他開始懷疑溫晴,應(yīng)該是從溫暖第一次離開他吧。那時(shí)只是種下了懷疑的種子而已?!?br/>“直到這一次溫暖徹底離開他,他才明白溫暖對他的重要性,開始懷疑當(dāng)初救了自己的人到底是不是溫晴?!?br/>顧景瀾點(diǎn)頭,在封錦憶臉上偷了個(gè)香:“憶寶真聰明!不愧是我女人?!?br/>封錦憶歪頭看著顧景瀾,眨了眨眼。
所以,阿瀾這是在夸她,還是在夸他自己?
算了,她就勉為其難地當(dāng)阿瀾是在夸她吧!
“阿瀾,如果你是霍靳川,你會怎么選擇?”
雖說男人總會心疼處于弱勢的那一方,但有云錦溪的例子在,她覺得阿瀾好像不是這樣的。她也有些好奇阿瀾的想法。
顧景瀾搖頭:“我不會是霍靳川,因?yàn)槲也粫袼敲创?,自己喜歡誰都不知道!”
“噗嗤!”
封錦憶沒忍住笑了出來,莫名覺得顧景瀾說的很有道理。
可不就是蠢嗎?不然怎么會看不清自己的心,還讓自己心愛的人一直經(jīng)受委屈?
“我也不會給溫晴這個(gè)機(jī)會,誰救了我,我喜歡誰,這里,一清二楚?!?br/>顧景瀾將封錦憶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輕柔地說著。
“撲通!撲通!”
封錦憶感受到顧景瀾有力的心跳,腦海中莫名想起來一些有顏色的事情,臉色也紅了幾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