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市大興善寺西街的舊書攤 米浩 攝
4月2日下午，西安大興善寺西街，陽光斜斜地灑在路上，路南側(cè)的人行道上，十多個舊書攤一字排開，春風(fēng)輕拂，泛黃的書頁沙沙作響，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這里，西安市唯一一個每天營業(yè)的舊書市，承載著紙質(zhì)書籍的歲月溫度，也悄然與電子閱讀形成默契互補。攤主用手機記錄淘書賣書故事，讀者在筆記軟件中整理批注，83歲的老人用手機重溫讀過的經(jīng)典……這里的故事，不是非此即彼的抉擇，而是一場跨越媒介的閱讀共鳴，是數(shù)字時代下閱讀方式多元化的生動寫照。
舊書攤主“姆巴佩”：紙墨與人生的雙向奔赴
“AI 能寫書評，但寫不出我和讀者之間的故事?！弊苑Q“姆巴佩”的舊書攤主一邊擦拭著長安區(qū)一位顧客剛送來的那沓《百花》雜志，一邊笑著對記者說。這位因崇拜球星而取名的攤主，用二十多年的時間將舊書攤從戶縣農(nóng)忙會的臨時攤位，搬到了西安城里的文化街區(qū)。如今，攤上的四五千本加上家里的，他擁有近萬冊舊書。
閑暇時間，“姆巴佩”喜歡在孔夫子舊書網(wǎng)上撰寫隨筆，記錄收書、賣書的趣事。平均每篇都有1萬左右的閱讀量，最高的一篇閱讀量達到6萬多?！捌綍r收書賣書很忙，沒時間寫，我都是趁著早上坐公交車的一個多小時寫，寫完再潤色、檢查有無錯別字?！薄澳钒团濉睂ψ约旱奈恼潞苁巧闲?，幾乎每條評論都會回復(fù)，通過線上隨筆與線下攤位互動，吸引了許多讀者前來買書、賣書。
“紙質(zhì)書的觸感與數(shù)字閱讀的便捷，像兩條河流，最終匯入同一片知識海洋?！薄澳钒团濉蹦闷饠偽簧系囊槐尽遏斞溉穼τ浾哒f。他的舊書攤像一座微型圖書館，吸引著退休教師、年輕導(dǎo)游、學(xué)生甚至“過路客”，一位顧客坦言：“看到這些書攤，才發(fā)現(xiàn)自己很久沒讀書了?！?/p>
83歲劉阿姨的“智慧密碼”：讀書筆記與過目不忘
“看書，一定要看好書！好書就像好茶，越品越有味道！”83歲的劉阿姨熟稔地與“姆巴佩”打著招呼。她從11歲讀《青春之歌》起，與書結(jié)緣七十余載。文言文版《了凡四訓(xùn)》、馬哲著作、《毛澤東選集》……她的書單橫跨半個多世紀。
“年輕時過目不忘，現(xiàn)在靠手機里的筆記‘復(fù)習(xí)’?！眲⒁绦χf她的秘訣是“堅持寫讀書筆記”。她打開手機，向記者展示了自己的讀書筆記，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摘抄和批注?！凹堎|(zhì)書適合深度閱讀，電子書便于信息獲取。”在劉阿姨看來，紙質(zhì)批注與電子存檔，正是不同閱讀媒介優(yōu)勢的生動實踐——前者沉淀思考，后者延長記憶。
導(dǎo)游楊先生的“時空穿越”：觸摸歷史的溫度
32歲的導(dǎo)游楊先生是舊書攤的?？?，當(dāng)天他剛淘到一本《古代筆記小品選讀》，書的扉頁上有前人用毛筆寫下的工整小楷?！澳且凰查g，我仿佛觸摸到了歷史，有種時空穿越的感覺?！睏钕壬f，“在閱讀這些古代先賢智慧結(jié)晶的過程中，我就像在和作者、書曾經(jīng)的主人進行對話，那種感覺是追劇、刷短視頻所無法帶來的。”由于工作關(guān)系，他喜歡閱讀文史方面的書籍，不管工作再忙都會抽出時間堅持閱讀：“碎片化的信息看后即忘，但閱讀紙質(zhì)書時的批注、裝幀，甚至油墨味，都是情感的載體?！?/p>
西安大興善寺西街舊書攤 成艷妮/攝
退休文字工作者的告白：閱讀是生命的呼吸
“青少年時代，閱讀是對外部世界的渴望與向往；大學(xué)時，閱讀是作業(yè)和深度探索；后來，閱讀成為習(xí)慣；現(xiàn)在，閱讀是我生命的呼吸?！蓖诵莸奈淖止ぷ髡邫?quán)先生手里拿著剛從陜西省圖書館借來的三本書，語氣平靜。他的話揭示了閱讀的本質(zhì)變遷：在信息爆炸的網(wǎng)絡(luò)時代，閱讀從“獲取知識”升華為“精神棲息”。正如有位學(xué)者所言，無論媒介如何變遷，閱讀的本質(zhì)始終是思想的對話與自我的探索。紙質(zhì)書的厚重裝幀與電子書的便攜檢索，不過是通往這一本質(zhì)的不同路徑。
在大興善寺西街，舊書攤的塵埃在陽光下飛舞，像極了這個時代閱讀方式的多元光譜。攤主“姆巴佩”的手機里存著顧客的購書需求，劉阿姨的電子筆記中躺著七十年的閱讀時光，而楊導(dǎo)游仍會為扉頁的毛筆字駐足。正如攤主“姆巴佩”所言：“算法推薦‘猜你喜歡’，但只有翻動書頁的那一刻，你才知道自己真正愛什么。每個人與書籍共振的部位不同，哪本書‘有用’，哪本書‘無用’，你得打開自己，去碰撞，其他人并不能替你做出預(yù)言?！痹跀?shù)字與紙質(zhì)共生的時代，這些泛黃的書頁為浮躁的心靈保留了一片沉思的凈土——它們無聲卻有力，見證著閱讀的堅守與城市的人文溫度。當(dāng)數(shù)字洪流席卷一切，這些舊書攤的存在，或許正是為了提醒我們：閱讀的終極意義，從來不在媒介之爭，而在心靈能否與文字真正相遇。
文化藝術(shù)報全媒體記者 成艷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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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 編 | 王越美
審 核 | 張建全
終 審 | 張嘉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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