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地火》2019年第4期)

八
轉(zhuǎn)眼到了晚秋。劉小流的偵探工作進展緩慢,仍無實質(zhì)性突破。就在他為此苦惱之際,碰到了一個人。
有天晚上,他從外面參加完一個酒局,醉眼朦朧地回到小區(qū),老遠看見有個男人從他家所在的單元門走了出來。與他上次看到的那個男人走勢和形體不太像,但個頭差不多。就在單元門“哐”地合上的那一瞬,他加快腳步趕了過去,細看,原來是保衛(wèi)科的老秦。
他打開一雙醉眼仔細張望老秦。老秦全副武裝,一身英氣,手捏警棍,在另一只手里隨意拍打著。經(jīng)劉小流這么定晴一望,老秦心里有點發(fā)毛,警棍也不拍打了。
劉小流從頭到腳,打量著看老秦的身高。他越看,老秦越像嫌疑人。他猛地想起,這次排查,怎么把老秦搞成了漏網(wǎng)之魚?可轉(zhuǎn)眼又想,不應(yīng)該啊,如果真是老秦,老秦上次又何苦提醒他,讓他晚上多陪陪朵朵,別老出去搓麻?但他立刻就否定了這種想法,狡猾的嫌犯往往都是賊喊捉賊。這種人,他在偵探片里見多了。
他遞給老秦一支“黃芙蓉”,老秦,這么晚了還在忙?。?/p>
老秦點上香煙吸了一口,給嗆著了,咳嗽了幾聲說,最近小區(qū)接連發(fā)生了幾起盜竊案,都是單元防盜門有問題。所以得挨家挨戶地查看。
劉小流拍拍老秦的肩膀說,你這身板還保持這么好啊,還有幾塊胸肌呢,比我高出一截,有1.75米吧?
老秦笑了笑說,還是前些年練出來的,一年不如一年了,年齡大了。
老秦好像有意回避劉小流的問話。
劉小流低頭看起了老秦的皮鞋,說,人家都說全廠誰的皮鞋最亮,看看老秦就知道,果然名不虛傳啊。好像還是品牌鞋,穿多大的啊?
老秦又咳嗽了幾聲說,我這人整天馬不停蹄的,哪有工夫擦皮鞋啊,都是傳說。
老秦明顯在有意回避劉小流的問話。
此人大大的狡猾,是個很值得懷疑的主兒。
過了幾天,劉小流又碰上巡查的老秦,說他想給老秦送一雙鞋,不知多大號。
老秦說,你說清楚。
劉小流說,咱倆是朋友嘛。
老秦說,你說清楚。
劉小流說,老秦,你別太職業(yè)了行不行,哪有那么多講清楚,不為別的,就為你整天忙著為我們大家守家護院。
老秦說,那可不行。這是我的工作,無功不受祿。
但最后,老秦還是沒能說過劉小流,決定接受皮鞋。
劉小流問,老秦你穿多大鞋?
老秦想了想說,這可不好說,就看什么版型了,歐版的穿41碼,國產(chǎn)的穿42碼。
費了半天神兒,劉小流搞到的情報仍然是個不確定。但此人值得懷疑。
劉小流專門進西都城買了雙42碼的“蘋果”送給老秦,老秦一試說,大了。劉小流有點泄氣,只好又跑了趟城,換了雙41碼的。
老秦將鞋穿在腳上,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兒,邊走邊貓著腰在腳上看。然后嘴角上翹,很滿足地笑了。他拍拍劉小流的肩,兄弟,謝了。然后從香煙盒里抽出兩支“南京”,遞給劉小流一支點著了。
劉小流正想客套兩句,卻見老秦像是愣了一下,突然臉上涌血,成了醬紅色,將剛抽幾口的煙,狠狠地扔在地上一腳碾滅,冷眼緊盯著他不松勁??吹脛⑿×鞑铧c打起哆嗦。
劉小流感到事情有點不妙,老秦,咋了?
老秦明顯有些激動,不停地打著手勢,右手五指時而合攏,時而張開,胳膊一揚,一條弧線。他說,劉小流,咱們咋說也算是朋友吧,朋友妻不可欺,我就是再渾,這道理我還是懂的??赡銥槭裁匆M盡周折給我送鞋,你給我說清楚。
劉小流一看包不住火了,只好一個勁兒道歉。
老秦一看,果然讓他給猜對了,劉小流真把他當成了嫌疑人,火氣不由又“噌”地躥了上來,三下五除二,將一雙“蘋果”鞋從腳上脫下來扔給劉小流,氣呼呼地說,士可殺,不可辱。你給我說清楚。
劉小流一看老秦真發(fā)火了,拍拍自己的腦袋瓜子說,都怪我這人太渾,腦子進水,一時糊涂,真不應(yīng)該胡亂猜測你。老秦你仁慈大度,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咱倆多年朋友的份上,要打要罵都隨你,你就饒了我吧。晚上小弟我請你小酌幾杯,給你賠罪。
看劉小流真心賠罪,老秦的火慢慢降了下來。既然這小子給自己臺階下,也不能不給面子,就順水推舟,見好就收。怎么著劉小流也是廠長張二狗的貼身秘書,一般人都得敬他三分。再說,凡事都得講究個分寸,不可得理不饒人,把事弄僵,否則對誰都不好。
劉小流看老秦沒有吭聲,那就是默許了,趕緊上前故意親熱地拉扯他,老秦,你就說句話,給小弟一個賠罪的機會嘛!
老秦嘆了口氣說,行,喝酒去。
劉小流興奮地抓住老秦的手,秦哥,還是你對兄弟好!
晚上,兩個人來到廠子基地附近一家“小四川”餐館,臨窗而坐,面對面喝酒。老板娘是個聰明能干的四川少婦,看著熟客上門,一邊招呼讓座,一邊就讓服務(wù)員送了兩道免費菜,油炸花生米、泡菜,免費苦蕎茶水也倒了上來。劉小流擺手說,今天自帶了“鐵觀音”,免費茶就不要了。老板娘說聲好,就叮嚀服務(wù)員從吧臺拿兩瓶“康師傅”礦泉水燒開,給客人把“鐵觀音”泡上。
劉小流點了幾道菜后,就將菜單交給老秦,讓老秦補充。劉小流清楚,老秦不管在哪吃飯,與誰吃飯,吃什么飯,都喜歡補充。他補的菜,都是他的最愛,諸如酸辣白菜、虎皮辣子、酸辣土豆絲這樣的家常菜。這些菜,雖不是四川小菜,但只要客人需要,精明的老板娘都會讓廚師滿足客人的要求。按說,劉小流知道老秦補充的小菜,可直接點了,但劉小流更清楚,他要是一次性點了,老秦補充的這個特定環(huán)節(jié)就等于被取消了。酒喝一半的時候,老秦還會補充其他的菜。有沒有人吃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這道程序不可逾越。
幾杯瀘州老窖下肚,兩個人很快就進入了狀態(tài)。劉小流巧舌如簧,一個勁賠罪,老秦好歹是個副科級干部,不能小氣,同時心里也為白天的事有點歉意,說他就這直脾氣,讓劉小流不要在乎。你來我往,哥長哥短,不一會兒,半斤酒就裝進了肚子。
酒桌上,劉小流也吐露了自己排查工作的艱難與苦惱,沒想老秦大腿一拍說,兄弟,你要是看得起老哥,老哥愿為你助一臂之力,將嫌疑人挖出。
劉小流一激動,抓住老秦的手,秦哥,你可真是我的親哥哥啊。
九
劉小流和老秦這場聚會,成效卓著,倆人一拍即合,很快將排查工作推向了一個新高度。但事與愿違,最終不但沒翻騰出嫌疑人,反而險些導(dǎo)致劉小流與朵朵離婚。
那晚在“小四川”吃飯,倆人幾經(jīng)商定,將排查的重點確定在與朵朵接觸較多的男人身上。比方說朵朵的同事、同學(xué)、朋友。這些劉小流以前也做過,但不知是他的偵破技術(shù)有問題,還是他經(jīng)驗不夠豐富,總之都沒有什么突破。
倆人歷經(jīng)風雨,排除萬難,終于在立冬這天,將嫌疑人鎖定在一個學(xué)生家長身上,這人就是從馬嶺鎮(zhèn)走出去的名震西都城的富商楊清志。
這是他們在暗中跟蹤朵朵的過程中,無意發(fā)現(xiàn)的一條線索。朵朵在一個周六的上午,經(jīng)過一番打扮后出了小區(qū)大門,鉆進了一輛??吭陂T口的黑色大奔里,老秦就駕著他的本田車,拉上劉小流一路追隨到了西都城里,直到保安將他們攔在了楊清志所住的富人小區(qū)門口。
老秦對保安說,兄弟,我們跟那輛大奔是一起的。
保安大嘴一咧,騙誰啊,你開什么車,人家開什么車,還一起的?我怎么沒見過你?知道他是誰嗎?那可是西都城里赫赫有名的楊老板。
老秦說,你說清楚。
保安愣了,我?我給你說清楚,你是哪塊地里的蔥?腦子沒進水吧?
老秦拉開車門從主駕位上走下來,面色嚴肅、右手顫抖地指著保安說,你,給我必須說清楚!
劉小流知道老秦是個火爆脾氣,一看情況不對,立馬從車上跳下來,將老秦往邊上一拉,給保安發(fā)了根“黃芙蓉”說,兄弟,我們真是一起的,是楊老板家親戚。請你告訴我們楊老板住哪棟樓哪個單元?
保安一聽,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上下打量起他和老秦來。親戚?什么親戚,哪的親戚?你們從哪來?找楊老板干嗎?既然是親戚,怎么會不知道他家住哪兒???
這一連串的提問,讓老秦這個血性男人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撥開劉小流沖了上來,指著保安就是一頓訓(xùn)斥,你把我們當什么人了?你算什么東西?告訴你,我在單位就是專門修理你這號人的,像你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保安,我見多了。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
保安一看,此人來勢洶洶,趕忙拿起對講機請求支援。不到5分鐘從四面八方呼啦啦來了一群保安,將劉小流和老秦團團圍住。劉小流一看情況不妙,對那個值班保安說,算啦,我們不進了。扯住老秦胳膊就走。老秦還扭著勁,邊上車邊扭頭對保安說,等著老子修理你!
倆人著了一肚子氣,撤了。
劉小流說,秦哥,為我的事讓你生氣,對不住啊。
老秦說,我就是看不慣這幫狗仗人勢的東西。
倆人說著話,一看早過了午飯時間,就將車子開到一個巷口邊停下,吃了碗酸湯水餃,劉小流拿起手機就給朵朵打了過去。
在哪?
朵朵說,給學(xué)生上小提琴課。
在哪上?
朵朵說,不遠,下午就回來了。
不遠是哪?
朵朵說,你想干嗎?
我來接你。
朵朵說,不用,你忙你的。
你到底在哪兒?
朵朵說,我正忙呢,我掛了。
竟敢壓我的電話,長脾氣了,心里明顯有鬼。劉小流心想,看我怎么收拾你。
劉小流和老秦無功而返。倆人心里窩著氣,到了馬嶺鎮(zhèn),直接將車停在了“小四川”門口喝起了酒。老秦說,雖說沒有什么直接證據(jù),也沒看清楊清志的身材長相,但起碼知道了楊清志的巢穴在哪個小區(qū),還是值得慶賀的。劉小流卻高興不起來,越喝心事越重,最后醉得東搖西歪。他認為,這楊清志越有嫌疑,他就越是心驚肉跳。
楊清志以前是鎮(zhèn)中學(xué)的一名物理老師。教了十多年學(xué),桃李滿天下,一個個都進城做生意,跑工程,成了富商。就連他最看不上眼的學(xué)生也都當了干部,端上了鐵飯碗,有房有車,甚至還有小三,可他還是一窮二白,買不起一套房子,夫妻倆和一個孩子還擠在幾十平方米的教職工宿舍里。當官無門,評職稱無望,混得人不人鬼不鬼,老婆整天嘮叨他沒出息,同事也不正眼瞧他。楊清志想不通,到底是社會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恰在這時,他在西都大學(xué)時最要好的一個同鄉(xiāng)同學(xué),回鄉(xiāng)時見他混得如此狼狽,不由心生感嘆,說他太屈才了,當年在大學(xué)時才華橫掃全校的“物理王”,竟然混得不如一個進城打工者,就建議他辭了工作,到西都城里跟著他干。
楊清志問,辭了?干什么?
同學(xué)說,我開了幾家電器公司,眼下正缺人手。你要是去了,就負責新產(chǎn)品研發(fā),當我的副總經(jīng)理,一年不讓你賺個一二十萬,就不算賺。
楊清志和老婆一聽,兩眼放光,商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給同學(xué)回話說,定了,跟你干,進城。
楊清志就這樣發(fā)了,而且有了自己的公司,在城里買了房子車子,還給鎮(zhèn)中學(xué)的窮孩子捐款上學(xué)。可老婆沒有福氣,搬到城里剛住幾個月,眼看春節(jié)了,一場病折騰進醫(yī)院,就沒再出來過,走了。
老婆走了,楊清志沒再續(xù)娶,帶著兒子待在西都城里,給兒子找了個保姆,來回接兒子上小學(xué),做飯。可兒子不好好學(xué)功課,偏偏纏著楊清志要學(xué)小提琴。楊清志無奈,在城里托人到音樂學(xué)院找了好幾個家教,兒子都說不好。后來,他又托人曲里拐彎地找到朵朵,還沒等朵朵回話,兒子就說她喜歡朵朵老師??啥涠錄]答應(yīng)。朵朵主要是考慮從馬嶺鎮(zhèn)到西都來回路遠,雙休日當家教太累??蓷钋逯镜膬鹤犹焐褪菞钋逯镜男≡┘遥挚抻拄[,非朵朵不學(xué),連學(xué)校也鬧著不去,害得楊清志高價請朵朵擔任家教,還答應(yīng)來回親自專車接送。楊清志給朵朵說,雖說家住馬嶺鎮(zhèn),可車上高速,單趟也就20分鐘,比進城還快。朵朵一看楊清志心誠,孩子又喜歡她,只好答應(yīng)了。
劉小流和老秦跟蹤了幾次,終于摸清了朵朵每周進城的規(guī)律,都是周六上午出發(fā),下午兩三點返回,比較準點??删褪沁@楊清志似乎有點問題,來回接送,總待在他的大奔里不露面,好像有意躲著別人,將自己搞得神秘兮兮。
劉小流就對老秦說,怎么辦,還跟蹤嗎?
老秦說,你說清楚。
劉小流說,我思前思后,感覺朵朵并不像那種見錢眼開、什么都不顧的人啊,咱們是不是多疑了?
老秦說,你懂什么叫偵破不?就憑楊清志把自己搞得神秘兮兮的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有問題。
劉小流說,這整天搞得我神經(jīng)兮兮的,連寫領(lǐng)導(dǎo)講話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守候、蹲點、跟蹤,寫了幾稿都沒通過,差錯百出,李小毛已經(jīng)批評我?guī)状瘟恕?/p>
老秦哼了一聲說,家都快沒了,還考慮寫領(lǐng)導(dǎo)講話的事呢。哪個輕哪個重,你掂量不來?
劉小流說,那好,我聽秦哥的。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劉小流和老秦跟蹤的事,還是讓朵朵發(fā)現(xiàn)了。
十
這天是周六,劉小流和老秦按朵朵進城上課的節(jié)點,提前“埋伏”在了小區(qū)門口,等待著大奔的到來。老秦身穿保安服,全副武裝,腰別對講機,手提電警棍,腰桿筆直,威風凜凜。劉小流則裹著件寬松的羽絨服,將干瘦的腦袋縮進豎起的毛領(lǐng)里,在初冬尖冷的寒風中來回走著。這時,廠宣傳科兩個小年輕正指揮著兩個民工模樣的人,上躥下跳地踩著梯子,給大門上貼對聯(lián),掛大紅燈籠。
劉小流這才意識到明天就是新年了。他邊踱著步,邊看這幫人掛紅燈籠。他發(fā)現(xiàn)門樓上方“歡渡元旦”的“渡”有點不對勁,就叫來在一旁抽煙的老秦說,你看看這4個字合適不?
老秦看了半天說,有啥不合適的,你說清楚。
劉小流又喊過宣傳科那兩個小年輕說,這4個字合適不?
倆人抬頭看了半天說,劉秘,應(yīng)該沒什么不合適吧?
劉小流笑笑說,你們問我?這個“渡”字沒問題嗎?
倆人愣了一下,這幾年一直就這么寫著呀,也沒人說有什么不合適的。
劉小流故作高深地說,我看這里面好像“水”多了點。
正說著話,一股犀利的寒風挾著塵土從身邊“嗖”地飛過。幾個人趕緊瞇著眼往后躲。等寒風劃過,劉小流睜眼一看,是輛黑色的大奔停在了他們身邊。
老秦提著電警棍走過去“啪”地一個立正,然后敲開了車窗玻璃。駕駛座上坐著一位5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揚,戴副眼鏡,很是白凈,扭頭問老秦,有什么問題嗎?
老秦說,你是楊清志楊老板吧?
楊清志愣了一下,扶了扶眼鏡說,你認識我?
老秦說,別人可以不認識,赫赫有名的楊老板有誰不認識???
楊清志問,你有什么事嗎?
這時,劉小流伸著細長的脖子湊上來問,你來這廠里干嗎?
楊清志笑了,想調(diào)查我啊?哦,沒關(guān)系,那我告訴你們,我來接我孩子的老師,要給孩子上課。
劉小流問,誰是你孩子的老師?
楊清志說,你們是什么人?我又為什么要告訴你們?
老秦在手里拍著電警棍說,你別管我們是什么人,我們懷疑你假借請女老師上課,誘騙別人的老婆。所以我們有必要提醒你,就此收手。
楊清志笑得咳嗽起來。他并沒有直接回答老秦的問題,而是對他們的身份表示懷疑,就憑你們這小保安,也想插手查案子?那還要公安干什么?
老秦不高興了,電警棍在手里敲得“啪啪”響。怎么,有錢就很了不起,就可以隨便泡別人老婆?
劉小流扯一下老秦低聲說,話別說這么難聽。
楊清志并不搭理他們,從車前的小抽屜里拿出一包“至尊真龍”,抽出一支慢悠悠地點上。金黃色的煙蒂上,一條飛龍活靈活現(xiàn)。
老秦一看楊清志根本不把他這個保衛(wèi)科領(lǐng)導(dǎo)放在眼里,立時熱血沸騰,拿起對講機吆喝了幾聲,十幾個保安便騎著電動警車,蜂擁而來,將大奔團團圍住。小區(qū)門口一時間引來許多看熱鬧的人。老秦試圖打開車門,將楊清志拉出來,結(jié)果車門緊鎖,拉了幾次都沒成功。
楊清志不緊不慢地說,怎么,還想對我動武?
劉小流說,對你這種人渣,動武是輕的,趕緊跟我們回去自首。
老秦說,我代表煉化廠保衛(wèi)科對你進行審問,請你配合。
楊清志猛吸了一口煙,將金黃的煙蒂從半開著的車窗里扔了出來。看來,你們今天是不想讓我接老師給孩子上課去了?
老秦反問,你說呢?
老秦和劉小流看楊清志掏出一款蘭博基尼限量版的手機,嘰里咕嚕給廠長張二狗說了幾句什么,然后就將手機遞出車窗,讓老秦接。
老秦接過電話,還沒及喂上一聲,廠長張二狗就劈頭蓋臉地嚴厲訓(xùn)斥他,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什么人都敢惹?你知道楊清志的能耐有多大嗎?他白道黑道通吃,就連區(qū)長市長都對他敬三分,你算什么東西,敢攔他的車。你要是不想混你就早說,別給我惹事。現(xiàn)在,立馬,給我放車放人,否則就給我卷鋪蓋滾蛋!
老秦一下蔫了,愣了半天,低頭將“蘭博基尼”遞進車窗,對楊清志說,楊老板,對不起,是我們誤會你了。你可以走了。然后對一群保安說,都給我滾蛋,該干啥干啥去。
劉小流急了,問老秦什么情況。老秦說,張廠長發(fā)火了,讓立馬放人。
這時,朵朵從人群外鉆了進來,一臉怒氣,問劉小流在干什么?劉小流一看不對勁,趕緊說沒干什么。
朵朵說,你是誠心讓別人看我笑話是不是?你是非要給你老婆頭上扣屎盆子是不是?我在這站半天了,什么都明白了。你一個大男人這樣無端猜測自己的老婆,實在不配。從此以后,你我勞燕紛飛,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朵朵就是這樣,眼里干凈得不揉沙子。平時看起來溫順得像只小白兔,一旦誰要冒犯她,羞辱她,她會兇猛得像頭母獅。
這時,楊清志從車上下來了,拍拍劉小流的肩膀說,小伙子,你找了個好女人,知書達理,溫柔賢淑,容姿出眾,別人亂嚼舌根子,作為丈夫,你應(yīng)該是了解她的,怎么能跟著別人瞎湊熱鬧。說完,將目光停留在了老秦身上。老秦感到這兩束眼光像刀片,割得他身上生疼。楊清志又對朵朵說,好了,年輕人難免會辦點錯事,你就別計較了。
朵朵沒有回話,連劉小流看都沒看,徑直走到大奔跟前,拉開副駕駛的門,就上了車。
楊清志對劉小流說,小伙子,好好珍惜吧。
就在楊清志走到大奔跟前要拉車門的一瞬,劉小流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讓他十分懊悔的細節(jié),這楊清志身高還比自己矮,充其量也就168厘米,準確說就是個半殘,怎么會穿42碼的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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