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天接到大哥電話時,我正對著鏡子拔白頭發(fā)。
他說:"周末回來吃飯吧,你二哥釣了條胖頭魚,一起來家里吃頓飯。"
掛了電話我才反應過來,那個從小住到大的小區(qū),早已不是記憶里推開單元門就能喊 "爸我餓了" 的地方 。
父母走后的第三個春天,我們兄弟姐妹的 "回家",不知不覺變成了去某個人的小家做客。
廚房飄來的飯菜香還是熟悉的味道,可站在玄關換鞋時,我看著鞋柜里整齊碼放的陌生拖鞋,突然就想起母親在世時,永遠把我的粉色棉拖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原來有些變化,就藏在餐桌旁的座位、茶杯的擺放,還有那句欲言又止的 "別客氣,就當在自己家" 里。
一、身份的微妙轉變,從 "回家" 到 "做客"
以前推開家門,書包往沙發(fā)上一甩就能鉆進廚房翻零食,父親邊拍我手背邊笑:"餓死鬼托生的。"
如今我再跨進大哥家,哪怕鑰匙還是當年那把,敲門時卻會不自覺地把脊背挺直些。
侄子跑過來喊 "姑姑",竟讓我想起自己小時候管舅舅叫 "舅舅" 時,那種帶著親昵的生疏感。
老舍在《我的母親》里寫:"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
父母在時,兄弟姐妹的家都是同一個圓心的延伸,推開任何一扇門都能看見母親擦得锃亮的相框。
可當圓心消失,每個小家都成了獨立的坐標系,我們帶著各自的生活軌跡重新相遇,突然就懂了:
原來 "回家" 的底氣,從來都藏在父母那句 "飯在鍋里" 的呼喚里。
如今我坐在大哥家的餐桌前,夾菜時會不自覺地看看嫂子的臉色,嫂子問我還要添飯嗎的時候,趕緊客氣地擺擺手說 “不用了不用了?!?/p>
不是親人之間的感情淡了,而是我們終于明白,那個能讓我們毫無顧忌當 "孩子" 的地方,已經隨著父母的離開,永遠封存在了記憶里。
二、話題重心轉移,從父母到各自家庭
以前圍桌吃飯,我們的話題總繞著父親的血壓、母親的廣場舞轉。
大哥會說 "媽今天又把降壓藥忘了",二哥會講 "爸昨天和樓下張叔下棋又耍賴",連最小的我都能插句 "媽給我裝的醬菜夠吃半個月"。
那時的餐桌像個父母專屬的直播間,我們爭著當最積極的彈幕觀眾。
現在再聚,大哥開口是 "揚揚小升初報哪個學校",二哥說起 "丈母娘最近腰腿疼",輪到我時,話題總在 "單位新來了個 95 后" 和 "小區(qū)停車位又漲價" 之間打轉。
有次聊到興起,忽然有人問:"你們說,爸要是看見咱們現在這樣,會說啥?"
話音落了兩秒,大哥趕緊給大家夾菜:"快吃快吃,魚要涼了。"

《論語》里講 "父母在,不遠游",卻沒說父母走后,我們該如何面對話題的遷徙。
那些曾經讓我們覺得瑣碎的家長里短,如今都成了難以觸碰的溫柔。
不是我們忘了父母,而是生活的齒輪推著我們向前,各自的家庭成了新的重心,就像遷徙的雁群,雖然隊形變了,但每個翅膀下都帶著對舊巢的思念。
有時候我也會懷念那些圍繞父母展開的爭吵,懷念母親給我們分蘋果時 "大的給哥哥,小的給妹妹" 的偏心。
可現在的我們,各自握著生活的劇本,在柴米油鹽里學會了把對父母的思念,藏進給侄子包的紅包里,融進給哥哥帶的降壓茶里。
三、親情紐帶的韌性展現,溫暖與疏離并存
去年冬天我去二哥家,看見他陽臺上晾著的毛衣,袖口磨得發(fā)亮,還是母親織的那件。
我剛想開口說 "我給你買件新的",話到嘴邊卻成了 "媽織的針腳就是密,穿十年都不壞"。
二哥笑了笑:"你嫂子總說該扔了,我舍不得。"
那一刻突然明白,有些溫暖,就藏在這些心照不宣的沉默里。
可疏離也在悄悄生長。
二哥總說我給孩子買的玩具太貴太慣孩子,而我卻看不慣他對兒媳婦的挑剔,有次甚至在飯桌上爭得面紅耳赤,最后鬧得不歡而散。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刷朋友圈,看見他發(fā)了張母親年輕時的照片,配文 "想媽",突然就濕了眼眶。
原來我們的爭吵,不過是用不同的方式,在抓撓親情這棵大樹的樹皮,以為會傷到彼此,卻不知樹根早已在歲月里盤根錯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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