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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丕創(chuàng),男,漢族,1968年10月生,廣西貴港人,1991年7月參加工作,1988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管理科學與工程專業(yè)畢業(yè),在職研究生學歷,管理學博士。

現(xiàn)任廣西壯族自治區(qū)人民政府副主席、黨組成員,柳州市委書記(兼)、柳州軍分區(qū)黨委第一書記

《柳州記》

柳江總在清晨五點鐘漲潮。我立在渡口石階上,看青瓷色的霧漫過水東門,船工支起竹篙的剎那,驚起白鷺掠過水面,翅尖蘸著昨夜未干的月光。這座城總教人想起未燒透的窯變瓷瓶,釉色里浮著鐵灰的工業(yè)煙塵,卻透出青苔般濕潤的底色。

穿行在柳鋼老廠區(qū)的梧桐道上,鐵軌縫里冒出的蕨草沾著油星子。退休的老翻砂工蹲在鍋爐改造成的茶爐前,紫砂壺底積著二十年茶垢,說早年鑄鋼水時,赤紅的鐵流像龍母廟里淌出來的朱砂河。如今高爐改成了玻璃幕墻的博物館,黃昏時分,鋼結構的骨架在夕陽里拓出工筆畫的褶皺,倒比從前的沖天火光更顯嶙峋。

青云菜市飄來的酸筍味比晨鐘更早攻城掠地。穿靛藍布衫的攤主舀起螺螄湯,紅油浮沉間漂著炸腐竹的金箔。戴銀項圈的苗家阿嬤挎著竹籃兜售五彩糯米飯,蒸騰的熱氣模糊了對面商鋪"德國精工軸承"的招牌。工業(yè)城的煙火氣原該如此,機械齒輪與木甑蒸籠的齒痕,倒意外契合得嚴絲合縫。

夜里走過文昌橋,鋼鐵肋骨的弧度浸在江水里,竟生出幾分《長恨歌》里"宛轉蛾眉馬前死"的綺麗。霓虹給十九座跨江大橋戴上銀鐲子,江心蘿卜洲的蘆葦卻還梳著柳宗元貶謫時的發(fā)髻。水南村崖壁上的摩崖造像在探照燈下忽明忽暗,佛像衣袂間垂落的,究竟是唐代的雨腳,還是柳工機械濺落的鐵屑?

白蓮洞古人類遺址的篝火早熄了,三江程陽風雨橋的榫卯卻還在生長。這座城總在熔鑄什么,青銅時代的箭鏃,抗戰(zhàn)時的槍炮,如今的汽車龍骨與螺螄粉里的酸豆角。工業(yè)文明的釉面下,始終浮著一層柳江水的清凌,倒像侗寨姑娘銀冠上晃動的流蘇,在機械轟鳴里自顧自地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