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張志國，今年45歲，初中畢業(yè)，生活在一個小縣城里。我結(jié)婚已經(jīng)二十年了，和妻子劉芳育有一個兒子，名叫張浩，今年17歲，正讀高三，成績中等，性格有些叛逆。
我在縣城里開了一家五金店，生意一般，勉強(qiáng)能維持家里的日常開銷。妻子在超市做收銀員，工作雖然穩(wěn)定，但收入不高。
我們兩口子這些年一直省吃儉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希望他能考上大學(xué)，將來過得比我們好。
我的母親王桂芝，今年68歲，住在老家小山村里。父親在十年前去世后，她就一個人生活，靠著每月幾百塊的養(yǎng)老金過日子。
母親有兩個兒子，我是老大，下面還有個弟弟張志明，在外地打工，已經(jīng)五年沒回家了。母親一直跟著我生活得多，逢年過節(jié)弟弟只是打個電話，很少真心關(guān)心她。
今年春節(jié)前，母親在電話里說自己身體不好，一個人在村里冷冷清清，想來縣城和我們一起過年。
我心里一軟，想著母親年紀(jì)大了，孤苦伶仃的，便答應(yīng)了，讓她坐客車過來。
妻子起初有些不太愿意，因?yàn)槟赣H來了，生活習(xí)慣不同，難免會有些摩擦。但我還是堅(jiān)持了下來，畢竟她是我媽，過年團(tuán)圓才是最重要的。
母親來的那天，我特意去車站接她。她穿著一件舊棉襖，手里拎著一個破舊的編織袋，里面裝著一些家里腌的咸菜和自家種的干豆角。
她看到我，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志國啊，好多年沒來看你們了，這次可得住上幾天?！?/p>
我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里卻有些不安，總覺得這次母親的到來，會讓家里起些波瀾。
只是，我怎么也沒想到，短短幾天的時間，我的家會變成一片狼藉，而我，最終會在心力交瘁中，含淚對她說出那句“媽，您快走吧”……
02
母親剛到家時，家里的氣氛還算融洽。她看到張浩，滿臉堆笑地摸著他的頭：“都這么高了，真是個俊小伙兒?！?/p>
張浩禮貌地喊了一聲“奶奶”，但臉上并沒有多少熱情。他對奶奶并不熟悉，畢竟從小到大，母親在我們家待的時間并不多。
起初，妻子對母親也算客氣，幫她收拾房間，又問她吃什么，晚上還特意燉了雞湯。
母親嘗了一口，皺起眉頭：“這雞肉怎么這么柴？還是俺們村里的土雞好?！逼拮勇犃四樕兞俗儯珱]有說什么，只是低頭繼續(xù)吃飯。
從第二天起，家里的矛盾便開始顯現(xiàn)。
第一件事，母親嫌棄妻子做飯不好吃。
母親在老家吃慣了粗糧和農(nóng)家飯，來到縣城里，反倒覺得我們家的飯菜不香。
妻子做的米飯，她嫌太軟；燉的排骨，她嫌太油；連包的餃子，她都說餡兒不香，埋怨城里人不會過日子。
她開始自己下廚，做些咸菜、玉米糊糊，還喜歡把剩菜剩飯留到第二天熱一熱再吃。妻子看不慣，幾次偷偷倒掉，結(jié)果被母親發(fā)現(xiàn)了，直罵她“不會持家，浪費(fèi)糧食”。
“媽，家里又不是沒錢，飯菜不吃就倒了，難道還留著餿了吃？”妻子終于忍不住反駁。
母親一拍桌子：“俺們農(nóng)村人就是這么過的！你們城里人就是嬌氣，難怪日子過得緊巴巴?！?/p>
妻子氣得臉色發(fā)白，而我夾在中間，不知道該幫誰說話。
第二件事，母親對張浩的教育方式，讓父子關(guān)系緊張。
母親一直覺得，男孩子就應(yīng)該少說話、多干活。她看到張浩放假在家，不幫忙做家務(wù)，便開始數(shù)落他：“你個小子，整天抱著手機(jī)玩，啥正事不干，長大能有什么出息？”
張浩心里本就不愿意和奶奶親近，聽她這樣說，更是冷著臉不吭聲。母親見他不理，又提高了聲音：“你看看俺們村的孩子，放假都去打工掙錢，哪像你，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張浩終于忍不住了，摔下筷子：“我學(xué)習(xí)已經(jīng)夠累了，您愛怎么說就怎么說吧，我不吃了！”說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間，把門摔得震天響。
母親愣了一下，隨即指著他的背影罵道：“這孩子沒家教！”
我皺著眉頭，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安撫母親：“媽，孩子還小，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母親冷哼一聲：“是你們不會教！”
從那天起，張浩對母親更加疏遠(yuǎn)，吃飯時也不再主動和她說話，甚至刻意避開她。父子之間的氣氛也變得緊張起來，我心里憋著火，卻又不知道怎么發(fā)泄。
第三件事，母親處處挑剔妻子，弄得家里雞犬不寧。
母親住進(jìn)來的第三天，便開始指揮妻子做這做那。早上嫌她起得晚，晚上嫌她洗碗太慢，連掃地拖地的方式，她都要指點(diǎn)一番。妻子開始還能忍，但時間一長，終于忍不住了。
那天晚上，妻子剛洗完碗，母親又在一旁嘮叨：“你洗碗怎么不放點(diǎn)熱水？這樣洗不干凈。”
妻子終于爆發(fā)了：“媽，您到底是來過年，還是來找茬的？我怎么做，您都不滿意，那您自己來好了！”
母親被頂了回去，臉色漲得通紅：“你這媳婦，真是越來越不懂規(guī)矩了！以前在農(nóng)村，媳婦哪敢跟婆婆這樣說話？”
“媽，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您還拿以前那一套壓我？我是您兒媳婦，但不是您的奴才，您要是實(shí)在看不慣，那我不伺候了！”妻子說完，直接回了房間，把門一關(guān)。
我站在客廳里，頭疼得不行，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妻子，誰也不肯退讓，而我，卻成了那個最難做人的人。
母親坐在沙發(fā)上，抹著眼淚：“志國啊，你看看你娶的媳婦，連個婆婆都不尊重，你這日子還怎么過？”
我嘆了口氣，心里有些煩躁，但還是勸她：“媽，您也別總挑毛病，芳芳這些年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您就別再為難她了。”
母親聽后，冷笑了一聲：“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我無奈地?fù)u了搖頭，心里第一次生出了后悔——或許，當(dāng)初就不該讓母親來過年……
03
終于，在母親來的第七天，家里徹底炸開了鍋。
那天晚上，張浩準(zhǔn)備去同學(xué)家復(fù)習(xí)，母親攔住他：“天都黑了，你一個孩子跑出去干啥？”
張浩不耐煩地說：“奶奶，我已經(jīng)長大了，不是小孩子！”
母親板起臉：“你長大了就能不聽長輩的話？你爸媽怎么教的你！”
張浩氣得臉色通紅，直接吼道：“我爸媽比您懂得怎么教孩子！奶奶，您快回農(nóng)村去吧，省得天天在這兒找茬！”
我一聽，頓時怒了，抬手就給了張浩一巴掌：“你怎么跟奶奶說話的？”
張浩捂著臉，眼里滿是憤怒和委屈：“爸，我忍奶奶很久了，她來了以后，家里就沒有一天安寧！你到底是我爸，還是她的兒子？”
他的話像是一把刀，狠狠刺進(jìn)了我的心里。我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妻子，她站在門口，臉色冷漠，顯然，她對這場家庭戰(zhàn)爭已經(jīng)心灰意冷。
我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做出了決定。
我看著母親，聲音低沉而疲憊：“媽，您還是回老家吧……”
母親愣住了，眼里滿是不可置信：“志國，你居然讓我走？”
我閉上眼，壓下心頭的苦澀：“媽，您來了之后，家里一天都不安寧，我真的受不了了。您還是回去吧，我以后每個月給您寄錢，逢年過節(jié)再回去看您?！?/p>
母親的眼里涌上了淚水，嘴唇顫抖著：“好，好，我走，我就是個多余的老太婆……”
第二天一早，我送母親上了回村的車。車窗后，她的臉滿是失落和委屈，而我的心，卻像被撕裂了一樣疼。
看著車子遠(yuǎn)去，我站在原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我知道，家，終于能恢復(fù)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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