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默推開"時光書屋"的玻璃門時,風鈴清脆地響了一聲。他習慣性地抬頭,目光卻在一瞬間凝固——柜臺后面站著的女人,讓他心跳漏了半拍。
"歡迎光臨。"女人抬起頭,職業(yè)性的微笑在看清來人的剎那僵在臉上。
"蘇...雨晴?"陳默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fā)抖。十年了,他沒想到會在這座城市最不起眼的街角書店里遇見她。
蘇雨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本書的封面,陳默注意到那是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大學時她最愛的書。她剪了短發(fā),眼角有了細紋,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如初。
"好久不見,陳默。"她終于開口,聲音比記憶中低沉了些。
書店里放著Damien Rice的《The Blower's Daughter》,陳默記得這是他們第一次約會時,蘇雨晴塞給他的耳機里放的歌?;貞浫绯彼阌縼?,他感到一陣眩暈。
"要喝杯咖啡嗎?我請客。"蘇雨晴指了指書店角落的咖啡區(qū),"現(xiàn)在沒什么客人。"
陳默點點頭,跟著她走向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木地板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帶。他恍惚看見十年前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抱著一摞書從圖書館的陽光下向他走來。
咖啡的香氣喚回他的思緒。"你...一直在這工作?"陳默問。
"去年才盤下來的。"蘇雨晴攪動著咖啡,"之前在北京待了幾年,后來...離婚了,就回來了。"
離婚。這個詞像針一樣刺進陳默心里。他想起大學畢業(yè)前夕那個雨夜,如果他鼓起勇氣說出那句話,現(xiàn)在坐在對面的會不會是他的妻子?
"你呢?"蘇雨晴問,"聽說你在上海做得很不錯。"
"還行吧,金融行業(yè),你知道的。"陳默苦笑,"就是...很忙。"
"還是老樣子,工作狂。"蘇雨晴笑了,那笑容讓陳默胸口發(fā)緊。她總是這樣,大學時他熬夜趕論文,她就默默給他帶宵夜;他參加競賽忘記吃飯,她就把飯盒放在他宿舍樓下。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陳默盯著咖啡杯里自己的倒影,三十五歲的臉已經(jīng)有了歲月的痕跡。他突然想問,如果當年他勇敢一點,現(xiàn)在會怎樣?
"記得我們大四那年的文藝匯演嗎?"蘇雨晴突然說,"你彈吉他,我唱歌。"
當然記得。陳默在心里回答。那天他彈了《月亮代表我的心》,蘇雨晴穿著淡藍色連衣裙,聲音像山澗清泉。演出結(jié)束后,他們在操場上走了很久,星星很亮,他想吻她,卻最終只說了一句"晚安"。
"記得。"陳默聽見自己說,"你唱得真好。"
"那天..."蘇雨晴猶豫了一下,"我其實在等你..."
"兩位需要續(xù)杯嗎?"服務員的出現(xiàn)打斷了蘇雨晴的話。陳默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對不起"又咽了回去。
等服務員離開,氣氛已經(jīng)變了。蘇雨晴看了看手表,"我該去接孩子了,幼兒園快放學了。"
孩子。又一個陳默沒準備好的詞。他機械地站起來,"我...我送你?"
"不用,就在附近。"蘇雨晴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對了,下個月同學聚會,你會來嗎?"
陳默接過信封,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那一瞬間的觸感讓他想起畢業(yè)旅行時,他們在海邊牽手的溫度。
"我盡量。"他說,知道自己不會去。
蘇雨晴送他到門口。 "我知道。"蘇雨晴輕聲說,"我也一樣。" 陳默站在書店門口,陽光刺得他眼睛發(fā)疼。十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清晰如昨——畢業(yè)典禮前夜,他買了戒指,卻在女生宿舍樓下站了一整夜沒敢上去。第二天聽說蘇雨晴接受了北京的工作機會,他連送別的話都沒能說出口。 "錯過了愛情就錯過了人生。"陳默喃喃自語,想起父親臨終前說的話。當時他不明白,現(xiàn)在懂了。他擁有體面的工作、寬敞的公寓,卻再也沒有遇到過能讓他心跳加速的人。 他回頭透過玻璃窗看蘇雨晴整理書架的身影,突然明白自己這些年拼命工作是為了什么——是為了填補那個雨夜留下的空洞,那個永遠無法挽回的遺憾。 陳默掏出手機,刪掉了剛收到的會議提醒。他決定去參加同學聚會,雖然可能已經(jīng)太遲,但至少這一次,他不想再錯過說出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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