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林梅,今年52歲,初中學歷,來自一個小縣城的農(nóng)村。

早年因為家庭貧困,沒能繼續(xù)讀書,十五歲就跟著親戚去了鎮(zhèn)上飯館打工。

后來認識了我丈夫趙國棟,他比我大五歲,是鎮(zhèn)上國企的電工,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墓ぷ?,在那個年代算是體面的職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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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結(jié)婚那年,我才二十歲。

婚后我就辭了工作,在家照顧孩子和公婆。

趙國棟家里是典型的傳統(tǒng)家庭,尤其是他父親趙老爺子,在單位是個領(lǐng)導(dǎo),退休后每月還有一萬塊退休金,日子過得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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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自恃身份高,對兒媳婦一直不親不遠,只要我在他面前說錯一句話,都會被他冷著臉訓斥。

我和丈夫育有一兒一女。

兒子在外地工作,結(jié)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女兒則嫁到了另一個城市,平時很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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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婆年紀大了,我和老趙就一直住在老宅照顧他們,尤其是退休后的這些年,老趙身體不好,換了兩次心臟支架,而公公趙老爺子雖然精神矍鑠,但脾氣越來越大。

直到一年前,趙老爺子突發(fā)腦梗,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一開始我們請了護工,可他嫌棄護工不懂事、不干凈,三天兩頭換人,最后干脆把人都辭了。那天晚上,他突然對我說了一句話,讓我差點沒睡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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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來伺候我,別讓外人來,外人不干凈?!?/p>

我一時啞口無言,心里卻翻起了滔天巨浪。這一要求,把我推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02

趙老爺子癱瘓后,家里的生活節(jié)奏被徹底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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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還想著請護工,畢竟我一個人要照顧他的吃喝拉撒,實在吃不消。

可公公脾氣太大,護工來了三天,嫌人家手不干凈;又來了一個,說她做飯難吃;再來一個年輕點的,又說她穿得太暴露。

這些人來了走、走了又來,最后都不愿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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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親自上陣。每天凌晨五點起床,先去廚房煮粥,然后打水給他擦身、換尿不濕,接著清理床單、床墊。一天到晚圍著他轉(zhuǎn),連自己吃飯都顧不上??杉幢闳绱耍廊徊粷M意。

“你看你,擦腳的時候都沒擦干凈?!?br/>“飯怎么這么咸?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兒子娶你回來是讓你伺候我的,不是讓你偷懶的。”

我有幾次實在忍不住,掉著眼淚跟他爭辯:“爸,我不是你請的保姆,我也有累的時候啊。”可他只冷哼一聲:“那你不愿意干就走,我養(yǎng)得起你兒子,不缺你這一個媳婦。”

我忍了。

因為我知道,趙國棟雖然嘴上不說什么,但他是個孝子,在他眼里,父親是家里的天,他不能忤逆。每次我和公公起沖突,他不是勸我忍耐,就是默不作聲。

最讓我寒心的一次,是在冬天。那天我發(fā)燒了,渾身發(fā)冷,頭暈眼花,可公公半夜尿了床,非要我起來換被子。我搖晃著站起來,腳步虛浮,差點摔倒。他卻在床上罵罵咧咧:“你是故意的吧?想熏死我?。俊?/p>

那一刻,我真的想離家出走。我打電話給兒子,哭著說不想過了。他在那頭沉默了很久,只說:“媽,你辛苦了,我們會考慮請人來照顧爺爺?!?/p>

可那只是說說。兒子在外地買房還貸壓力大,媳婦又不愿意管這些“糟心事”,更別提回來照顧。我知道,靠他們不現(xiàn)實。

后來,公公的病情加重,需要24小時有人陪護。我白天照顧他,晚上還得守夜,幾乎沒法合眼。有一次我真的太累了,打了個盹,結(jié)果他尿濕了床,大罵我一個多小時。

“你就是懶,你就是不孝順,我怎么攤上你這種媳婦!”

我一邊默默地洗床單,一邊流著淚??尚睦飬s愈發(fā)冰冷。

慢慢地,我的身體也出了問題。腰椎間盤突出,醫(yī)生說要多休息,可我哪敢?趙老爺子一發(fā)脾氣,家里就像爆炸了一樣。

我試著跟丈夫溝通:“國棟,我真的扛不住了,咱們請個護工吧,就說是我身體不行?!?/p>

他皺著眉頭,卻沒說話。后來他輕聲說了一句:“爸年紀大了,脾氣不好,你多擔待點,咱家也不是沒錢,只是他不信外人。你就當為這個家再忍幾年?!?/p>

我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不是沒想過離婚,可我們這個年紀,離婚對我來說就等于放棄所有。我沒有工作,沒有退休金,也沒有孩子愿意接我去住。我若走了,公公不管,丈夫也會怨我,我就成了“狠毒的女人”。

可我要是留下來,日復(fù)一日地洗屎擦尿,連一個“謝謝”都聽不到,難道我就不是人了嗎?

就在我最痛苦的那些日子,公公突然提出一個要求:“我把退休金卡給你,每個月一萬塊,你照顧我,我不說你一句?!?/p>

我愣住了。

這是他頭一次主動談錢。一直以來,他都對我吝嗇得很,連買菜的錢都要我記賬?,F(xiàn)在竟然愿意交出卡?

我心里五味雜陳。一方面覺得他終于肯認同我了,另一方面又覺得屈辱——原來我在他眼里,只值一萬塊錢一個月。

我晚上對著丈夫說:“你爸給我卡了,說讓我繼續(xù)照顧他?!?/p>

趙國棟點點頭:“那挺好啊,算是他認可你了?!?/p>

我卻笑不出來。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回想起這些年自己為這個家做的每一件事。

我從一個活潑的女孩,變成了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婦人。

所有的人都說我“命好”,嫁了個國企的丈夫,有個有錢的公公,可他們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少冷眼和委屈。

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03

如今,趙老爺子還在床上躺著,每天的生活依然是重復(fù)的喂飯、擦身、喂藥、換尿不濕。退休金卡確實交到了我手上,每個月的一萬塊,我用來買藥、買營養(yǎng)品、請個鐘點工幫我打掃衛(wèi)生,剩下的,幾乎沒剩多少。

他不再那么多話了,偶爾還會說一句:“你做得不錯?!?/p>

這話聽在耳朵里,像是遲來的安慰,卻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這個家,我已經(jīng)綁得太深。我每天仍會在清晨五點起床,在廚房忙碌,聽著樓上病床上傳來的咳嗽聲。我知道,那是我的命運,也是無數(shù)像我這樣的女人的命運。

我不怨,但我也不再期待什么感激。

我只是想安穩(wěn)地過完這段艱難的歲月,在有一天,能真正為自己活一次。至于那一天什么時候來,我不知道。

但我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