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十九年深秋,金陵城外燕子磯頭泊著艘烏篷船。暮色里走來個青衫書生,腰間懸著枚螭紋玉佩,細看玉色中沁著縷血絲。此人姓沈名硯卿,本是蘇州織造府公子,三年前家中突遭大火,唯他因在虎丘訪友逃過一劫。此番進京趕考,偏逢漕運封閘,只得暫泊江岸。 五更鼓響時,女子化作青煙散去,唯余螺鈿匣靜靜躺在艙中。沈硯卿摩挲著畫軸裂口,果然摸到桑皮紙地契,背面還有父親血書的四句偈語:"金鱗豈是池中物,玉碎江寧化碧波。若要乾坤清朗日,且看鐘山石佛眸。"
戌時三刻,沈硯卿正借著船頭燈籠讀《杜工部集》,忽聽得蘆葦叢中傳來環(huán)佩叮咚。抬頭見月下立著位素衣女子,鬢邊簪著朵將謝未謝的木樨花,懷中抱著黑漆螺鈿匣。
"沈公子可識得此物?"女子嗓音似浸過寒泉,掀開匣蓋竟是半幅焦黃絹畫。畫中女子撫琴松下,身旁少年執(zhí)卷而觀,題款處印著方"沈氏藏珍"的朱砂印——這正是沈家祖?zhèn)鞯摹端娠L琴趣圖》,當年隨老宅俱焚。
沈硯卿手中書卷"啪嗒"落入江中,那畫中撫琴女子分明是亡故五載的長姐沈清梧!待要細問,女子已飄然登船,繡鞋點過水面竟不起漣漪。艙內忽的漫起沉水香,與長姐生前所用一般無二。
"阿姐臨終前,讓我將此匣交予公子。"女子自袖中取出羊脂玉瓶,倒出三滴琥珀色液體在船板。液體遇木即長,頃刻化作三尺見方的水鏡,鏡中顯出沈宅起火當夜情景。
但見更夫敲過三更梆子,沈老爺突然從榻上驚起,抱著個鎏金木匣沖向書房。月光透過窗欞,照見木匣里躺著對翡翠貔貅,眼珠卻是兩粒鴿血紅寶石。沈老爺顫抖著掰開
次日清晨,沈硯卿改道鐘山。行至半山腰紫霞洞,忽見石壁上刻著首《踏莎行》,墨跡猶新:"廿載沉冤鎖玉匣,三更冷月照朱砂。當年誰種相思豆,今朝都作斷腸花。"落款竟是"姑蘇故人"。
正驚疑間,洞中傳來棋子落枰之聲。循聲而入,見兩位老叟對弈石臺,左側老者鶴發(fā)童顏,右側的竟是三年前病逝的私塾先生陸九皋!沈硯卿手中畫軸"咚"地墜地,那陸先生分明在棺槨入土當日,他親手撒過紙錢的。
"沈世侄來得正好。"陸九皋推枰笑道,"這局珍瓏棋局,老朽已等了二十年。"說著指向棋盤,黑子白子竟組成金陵城廓圖樣,玄武湖處嵌著粒血紅瑪瑙。
鶴發(fā)老者突然掀翻棋局,瑪瑙滾落在地,濺起一蓬朱砂。沈硯卿頓覺天旋地轉,再睜眼已置身應天府衙卷宗庫。月光透過氣窗斜照在某冊檔案上,赫然記載著:"永樂元年,內庫失竊翡翠貔貅一對,眼嵌暹羅血珀。嫌犯沈崇禮潛逃江南..."
沈硯卿渾身發(fā)抖,這沈崇禮正是他高祖名諱。檔案末頁粘著片焦黃紙箋,卻是建文四年燕王親筆手諭:"尋回貔貅者,賜世襲錦衣衛(wèi)千戶。"紙背還附著幅密信,揭露當年沈家先祖實為建文帝舊臣,攜宮中秘寶隱居蘇州。
寅時梆子響起,卷宗庫大門吱呀洞開。沈硯卿慌忙躲入樟木箱,透過縫隙看見進來個戴青銅面具之人,腰間玉蟬上的字跡竟是建文帝手書!原來當年沈家先祖奉命將傳國玉璽藏于孝陵,翡翠貔貅內機關可開啟密室。燕王破城后遍尋不獲
民間故事:金陵夜泊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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