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所作的《臨江仙·柳絮》,是一首非常特別的詞,看似為自己發(fā)聲,實際是處處對家族父母犧牲女兒的控訴。
薛寶釵說:“我想,柳絮原是一件輕薄無根無絆的東西,然依我的主意,偏要把他說好了,才不落套?!保ㄒ谄呤兀?br/>
我是君箋雅侃紅樓,為您講述《紅樓夢》里的那些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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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釵這句話所表達(dá)的思想,不但跳脫出寶黛釵三人的姻緣糾纏,更借柳絮之輕微,上升至對女兒命運(yùn)桎梏的思考,揭開“金簪雪里埋”之中蘊(yùn)含的女兒悲劇根源。
臨江仙·柳絮·薛寶釵
白玉堂前春解舞,東風(fēng)卷得均勻。蜂團(tuán)蝶陣亂紛紛。幾曾隨逝水,豈必委芳塵。
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fēng)頻借力,送我上青云!

上闋詞,“白玉堂”映射“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的賈家,“堂前春解舞”描繪了薛寶釵母女在賈府多年來陪笑迎合的尷尬情景。薛寶釵以自嘲的方式,反擊那些在背后惡語中傷的人,將他們比作“蜂團(tuán)蝶陣亂紛紛”?!半S逝水,委芳塵”一語雙關(guān),既表明自己不與隨波逐流、墮落自污者如打抽豐的劉姥姥、妄圖以妹妹傅秋芳趨炎附勢的傅試等人同流合污,也是以自身比較遠(yuǎn)嫁海外異國的賈探春和“黃土隴頭埋枯骨”的林黛玉,替同為家族聯(lián)姻犧牲的女兒們發(fā)出抗?fàn)幹狻?/p>
下闋中,薛寶釵將兒女比作柳絮,將柳樹比作家族父母,表明兒女如柳絮,終將脫離家族父母自立門戶的“女孫自有兒孫?!庇^點。她認(rèn)為家族父母要學(xué)會對子女“放手”,年輕人即便沒有根基,只要努力抓住機(jī)會,也能夠青云直上。這是對賈探春“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yè),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這句話的呼應(yīng)。

只可惜,薛寶釵的這個觀點在那個時代根本行不通。兒子很難脫離家族,女兒更注定要為家族聯(lián)姻作出犧牲。薛寶釵受金玉良姻裹挾,為薛家、為“不成器”哥哥薛蟠,甚至為同樣“不成器”的賈寶玉前程而犧牲,又何嘗不是襲人父母賣女兒養(yǎng)兒子的殘酷寫照?最終落得“金簪雪里埋”的下場,是誰之過!
薛寶釵在《臨江仙·柳絮》中,展現(xiàn)出非凡的氣魄與心胸,相較于其他人的詞意,更為豪邁悲壯。她看透了封建社會中女兒的悲慘命運(yùn),諷刺了父母偏心和家族犧牲女兒謀求利益的婚姻制度??梢哉f,薛寶釵此時的思想,并不是屬于她的時代,而屬于300年后的如此。真要說叛逆,薛寶釵怕也是個先鋒者,只是她被世俗給嚴(yán)重壓制了而已。

縱觀薛寶釵在詞中表現(xiàn)的不甘,與林黛玉借《五美吟·紅拂》表達(dá)的反抗之意相似,充滿了對自由的渴望和對把握自我人生的向往。但這種美好愿望在當(dāng)時的社會環(huán)境下難以實現(xiàn),“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云”,更深層次并非是要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野心,而是希望掙脫命運(yùn)束縛的吶喊,如同林黛玉“愿奴脅下生雙翼,隨花飛到天盡頭”的泣血悲鳴。

當(dāng)初,林黛玉進(jìn)賈府,如同賈母房檐下的“籠中雀”,從此失去自由;薛寶釵進(jìn)賈府,也如被千絲萬縷束縛的柳絮,背負(fù)著家族的重?fù)?dān)無法解脫。
薛寶釵緊扣“紅顏勝人多薄命”的主題,作出《臨江仙·柳絮》,與《葬花吟》一樣,是為女兒命運(yùn)所譜寫的悲歌,訴說著封建時代女性的無奈與悲哀。
?從原文找線索,還原最真實的《紅樓夢》。
?以上觀點根據(jù)《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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