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胭脂與馬卡龍的悖論
靖王府的卯初刻，西廂房傳來瓷器碎裂聲。值夜的暗衛(wèi)趴在瓦當(dāng)上往下看，只見柳如煙正對著冒黑煙的青銅灶手忙腳亂，鼻尖沾著白乎乎的糯米粉，發(fā)間還別著根攪蛋液的竹筷。
“這破灶比我電腦散熱孔還難伺候！”宋詞踢了踢灶腳，突然想起劇本里靖王府的廚房“只供主子們春日賞花時臨時用膳”，難怪連酵母都找不著。她翻出從醉仙居順來的蜂蜜和花粉，突然瞥見窗臺上擺著個青瓷碗，里面泡著曬干的玫瑰花瓣——正是蕭承煜去年微服出巡時，從江南帶回來的“千金方”藥材。
“反正他庫房里藥材多到能開藥店?！彼洁熘鸦ò昴胨椋椭疵追廴喑煞蹐F(tuán)，又突發(fā)奇想往里面包了點桂花蜜。蒸汽從蒸籠里冒出來時，她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衣料摩擦聲，回頭便看見蕭承煜倚在門框上，目光落在她沾滿面粉的衣襟上。
“王爺早！”她舉起個歪歪扭扭的粉團(tuán)，“要不要嘗嘗奴家新創(chuàng)的‘玫瑰酥’？吃了能讓人一整天都心情好哦！”
蕭承煜盯著那團(tuán)不明物體，忽然想起十歲那年，母妃在御膳房給他做杏仁酥，也是這樣笑得眉眼彎彎?？赡峭胄尤仕诌€沒端到他面前，就被皇后以“有毒”為由摔在地上，母妃跪在冰涼的地磚上擦了三天瓷片。
“拿走?！彼D(zhuǎn)身要走，袖口卻被她拽住。宋詞看著他頭頂飄過的記憶碎片【母妃臨終前塞給我半塊碎杏仁酥，說“甜的東西要趁熱吃”】，突然福至心靈，把粉團(tuán)往他嘴里一塞：“嘗一口嘛！要是難吃，奴家就去給您抄十遍《千金方》！”
溫?zé)岬奶鹨庹ㄩ_在舌尖，玫瑰花香混著蜂蜜的黏膩，比記憶里的杏仁酥還要甜上三分。蕭承煜怔住，看著眼前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發(fā)現(xiàn)她左眼角的胭脂被蒸汽熏花了，像只偷喝蜜的小狐貍。
“咳?！彼麆e過臉去，耳尖發(fā)燙，“尚可?！痹捨绰湟簦忸^突然傳來通傳：“八皇子殿下送來了西域琉璃，說是給柳姑娘的見面禮?！?/p>
宋詞看著木盒里十二只晶瑩剔透的琉璃盞，在晨光下泛著彩虹般的光暈。系統(tǒng)提示音在腦海里瘋狂震動：【檢測到關(guān)鍵道具“夜光琉璃”，請宿主盡快融合配方！】她忽然注意到琉璃盞底部刻著極小的梵文，正是現(xiàn)代化學(xué)里“酸堿指示劑”的符號。
“好漂亮的琉璃！”她故意在蕭承煜面前晃了晃，“可惜奴家聽說，西域琉璃最怕碰著酸性液體，不然會變色呢?！闭f著蘸了點醋往上抹，琉璃盞果然從透明變成淡粉色。蕭承煜瞳孔驟縮——這變色之術(shù)，竟與他暗格中《寒江九闕》里記載的“chemy之術(shù)”一模一樣。
“柳姑娘好手段?！睖貪櫟纳ひ魪脑和鈧鱽?，八皇子蕭承寧身著月白錦袍，手中握著柄繪著并蒂蓮的折扇，“聽聞姑娘擅制胭脂，不知能否為皇兄調(diào)一款‘月下海棠’？皇兄近日總說頭痛，太醫(yī)說需用胭脂色的心情入藥呢?！?/p>
宋詞看著他頭頂?shù)挠洃浰槠景涤伴w密報：柳如煙腕間素紗繡著寒江九闕殘篇，建議滅口】，突然想起劇本里“月下海棠”胭脂其實含有慢性毒藥。她眼珠一轉(zhuǎn)，抓起案上的馬卡龍塞給蕭承寧：“八王爺嘗嘗這個‘甜言蜜語酥’，吃了就會像您一樣，說出的話比蜜還甜呢！”
蕭承寧咬了一口，甜得瞇起眼：“柳姑娘果然有趣，難怪皇兄近日總在書房畫……”他忽然頓住，目光落在宋詞發(fā)間的竹筷上，那是蕭承煜慣用的青竹筆改的。
氣氛正僵時，院角突然傳來琴弦斷裂聲。一位青衫公子倚坐在槐樹上，手中玉簫斜斜指著琉璃盞：“姑娘可知，這夜光琉璃原是前朝太醫(yī)院用來試毒的器皿？若用來盛酒，怕是要壞了興致?！?/p>
宋詞抬頭，只見那公子腰間玉佩刻著半只鳳凰，與她現(xiàn)代項鏈上的圖騰分毫不差。系統(tǒng)提示音突然尖銳起來：【警告！檢測到非劇本角色秦歌，危險等級S級！】
“你是誰？”她下意識后退半步，撞進(jìn)蕭承煜懷里。男子身上清苦的藥香混著方才的玫瑰甜膩，讓她心跳漏了半拍。秦歌望著她腕間的素紗，眼底閃過痛楚：“阿音，你……真的不記得寒江了嗎？”
蕭承煜突然按住宋詞肩膀，指尖在她后背快速敲擊——這是昨晚他教她的“暗衛(wèi)密語”，三長兩短代表“退到我身后”。她乖乖縮到他披風(fēng)下，看著兩位皇子與秦歌無聲對峙，忽然發(fā)現(xiàn)秦歌玉簫上刻著行小字：【寒江雪，鳳歌絕，一顧人間煙火滅】。
“公子說笑了，”蕭承煜忽然輕笑，掌心卻悄悄扣住宋詞手腕，“如煙不過是個賣胭脂的丫頭，怎會懂得前朝舊事？倒是公子腰間玉佩，似乎與本宮亡母的遺物有些相似。”
秦歌瞳孔驟縮，玉簫“當(dāng)啷”落地。宋詞趁機(jī)撿起琉璃盞，發(fā)現(xiàn)底部的梵文在陽光直射下，竟拼成了她現(xiàn)代筆記本電腦的品牌LOGO——原來這所謂的“西域琉璃”，根本是她穿越時帶來的化學(xué)實驗器材！
“王爺，奴家突然想起來，”她扯了扯蕭承煜的衣袖，故意用軟糯的嗓音道，“您昨兒說頭痛，要不要試試奴家新創(chuàng)的‘薄荷胭脂膏’？涂在太陽穴上可清涼了！”說著掏出從現(xiàn)代帶來的風(fēng)油精，往他額頭上抹。
蕭承煜被薄荷味沖得眼皮一跳，卻聽見宋詞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那個人的玉佩，和我項鏈一模一樣。”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她帕子上看到的簡筆小人，胸前正戴著半只鳳凰吊墜。
“來人，送八皇子和這位公子去客院休息，”蕭承煜淡淡開口，指尖摩挲著宋詞腕間的素紗，“如煙，隨本宮去庫房取玫瑰花瓣，你做的那什么‘酥’，倒可送些給母妃廟里的比丘尼。”
繞過九曲橋時，宋詞忽然發(fā)現(xiàn)蕭承煜的指尖在她腕上畫著圈——正是記憶碎片里，他母妃臨終前在他掌心畫過的安撫圖案。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卻比之前柔和許多：【宿主與目標(biāo)人物羈絆值突破20%，解鎖“寒江殘卷”記憶碎片】。
庫房里，檀香混著藥材的苦味撲面而來。蕭承煜忽然轉(zhuǎn)身，將她抵在朱漆木架上，鼻尖幾乎碰到她顫抖的睫毛：“柳如煙，你究竟是誰？為何懂chemy之術(shù)，為何……”他頓了頓，喉結(jié)滾動，“為何讓我覺得，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在喚醒沉睡千年的夢？”
宋詞望著他眼底翻涌的情緒，突然想起自己在劇本里寫過的臺詞：“當(dāng)冰山開始融化，最先露出的，是藏在最深處的，比雪水還要清澈的真心?！彼硎股癫畹仵谄鹉_，在他冰涼的唇角上飛快啄了一下。
蕭承煜渾身僵住，看著她像只受驚的蝴蝶般退開，耳后根迅速燒紅。宋詞卻發(fā)現(xiàn)，他腕間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與自己相同的鳳凰紋，在藥香繚繞的庫房里，發(fā)出極淡的金光。
“那個……”她摸著發(fā)燙的臉頰，忽然想起還在蒸鍋里的馬卡龍，“王爺，您要是再不去嘗奴家的新點心，它們就要變成‘焦尾酥’了！”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蕭承煜忽然笑出聲來。這是自母妃去世后，他第一次在靖王府的晨光里，笑得這般毫無防備。暗衛(wèi)從房梁上掉下來，看著自家主子摸著唇角發(fā)愣，默默在心里記下：今后廚房要多備玫瑰和蜂蜜。
（第二章完）
【下章預(yù)告】宋詞用琉璃盞調(diào)制出“會說話的胭脂”（遇酸變紅，遇堿變藍(lán)），在中秋宴試菜時誤打誤撞讓蕭承煜當(dāng)眾說出“柳如煙的笑比月光還亮”；秦歌深夜?jié)撊霂旆?，偷走《寒江九闕》殘篇，卻在扉頁發(fā)現(xiàn)宋詞的現(xiàn)代簽名；系統(tǒng)突然警告“原劇本角色即將覺醒自我意識”，八皇子的茶盞里，浮現(xiàn)出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二維碼……
連載·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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