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外三十里的官道旁,有個衣衫襤褸的郎中支著個破布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劉氏膏藥,專治跌打損傷"幾個大字。這郎中約莫三十出頭,面容清癯,一雙眼睛卻格外明亮,仿佛能洞穿人的五臟六腑。他姓劉,名子儀,本是山東濟南府人氏,祖上三代行醫(yī),傳下一貼專治外傷的秘方膏藥。
劉子儀的膏藥確有奇效。那藥呈深褐色,貼在傷處不出一日便能消腫止痛,三日便可痊愈如初。藥方是他曾祖父從一位云游道人處得來,據說加入了天山雪蓮、長白人參等珍貴藥材,配以特殊煉制手法。藥成之時,香氣能飄出三里地,聞之令人神清氣爽。
可惜劉子儀推辭不過,只得收了劉子儀驚出一身冷汗,猛地坐起身來。窗外,朝陽剛剛升起,將竹林染成金色。他長嘆一聲,知道這富貴日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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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客房,劉子儀剛洗漱完畢,小翠便端著早膳輕叩房門。今日她換了身淡綠色衫裙,發(fā)間簪了朵小巧的茉莉花,襯得肌膚如雪。
"先生昨夜睡得可好?"小翠將食盒中的清粥小菜一一擺好,動作輕巧如燕。
劉子儀聞到一陣淡淡幽香,不知是來自她發(fā)間的茉莉,還是少女天然的體香。他局促地退后半步:"多謝姑娘關心,睡得很好。"
小翠抿嘴一笑:"先生何必客氣。您救了少爺,就是整個張府的恩人。"她抬眼看了看劉子儀身上略顯寬大的衣衫,"這衣裳不合身吧?我讓裁縫今日來給您量體做幾套新的。"
劉子儀連忙擺手:"不必麻煩,這身就很好..."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張明遠爽朗的笑聲:"劉先生起了嗎?我?guī)@子里逛逛!"少年推門而入,氣色紅潤,哪還有昨日病容。
小翠慌忙退到一旁行禮。張明遠卻不在意地揮揮手:"小翠,去把我書房那套《本草綱目》拿來,我要向劉先生請教。"
接下來的日子,劉子儀每日為張明遠換藥,兩人漸漸熟稔。張明遠聰慧好學,對醫(yī)術頗有興趣;劉子儀則欣賞少年純真熱情,將自己所知傾囊相授。小翠常在旁伺候,端茶遞水,眼中對劉子儀的仰慕之情日漸明顯。
這日午后,劉子儀正在客房研究一味新藥,忽聽門外小翠急促的腳步聲。
"先生!"小翠推門而入,臉上帶著驚慌,"府外來了一群受傷的農夫,說是修堤壩時塌方壓傷的。老爺請您去看看!"
劉子儀立刻抓起青囊往外跑。府門外橫七豎八躺著七八個農夫,有的頭破血流,有的腿骨外露,哀嚎聲不絕于耳。張百萬站在一旁,眉頭緊鎖。
"先生,這些粗鄙之人本不該污了貴府門前,但見他們傷勢嚴重..."張百萬為難地說。
劉子儀已蹲下身檢查傷者:"快準備干凈布條和熱水!重傷者先抬進府里!"
張百萬一愣:"這...府中女眷..."
"人命關天!"劉子儀頭也不抬,手法嫻熟地為一名斷腿農夫正骨,"若張老爺嫌臟,我就在門外救治。"
張百萬見狀,只得命人打開偏院,安置傷者。劉子儀從青囊中取出膏藥,一一為傷者敷上。小翠主動幫忙,不顧血污,撕布條、遞藥物,忙得滿頭大汗。
一直忙到月上柳梢,傷者才全部處理妥當。劉子儀累得直不起腰,小翠遞來熱毛巾讓他擦臉。他這才注意到,小翠的綠裙上沾滿了血漬和藥漬。
"你的衣裳..."
小翠搖搖頭:"衣裳臟了可以洗,人命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先生今日救了這么多人,真是菩薩心腸。"
月光下,少女清澈的眼眸中盛滿柔情。劉子儀心頭一熱,慌忙別過臉去。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溫柔善良的姑娘,已生出了超越主仆的情愫。
傷者事件后,劉子儀在張府的地位更加尊崇。張百萬對他禮遇有加,不僅專門收拾出一間廂房作為診室,還派人四處宣揚他的醫(yī)術。一時間,上門求醫(yī)者絡繹不絕,劉子儀忙得腳不沾地。
這日晚飯后,張百萬將劉子儀請到書房,親自斟上一杯雨前龍井。
"先生來府上已有半月,住得可還習慣?"張百萬笑容可掬。
劉子儀點頭:"承蒙張老爺厚待,劉某受之有愧。"
張百萬擺擺手:"先生客氣了。實不相瞞,張某有一事相求。"他壓低聲音,"先生那膏藥如此神奇,若能大量生產,必能造福更多百姓。我愿出資開設醫(yī)館,由先生坐堂,利潤三七分成,您看如何?"
劉子儀手中茶盞一顫。這正是他最擔心的事。
"張老爺美意,劉某心領。只是祖上有訓,此藥方不得外傳..."
張百萬笑容不變:"先生何必拘泥古訓?救人濟世才是大善。這樣,分成改為四六,您看如何?"
劉子儀額頭沁出細汗:"非是分成問題,實在是..."
"五五!"張百萬打斷他,"先生提供藥方,我負責經營,利潤各半。此外,我再贈先生城外良田百畝,宅院一座。"
劉子儀如坐針氈。這些條件足以讓他從此衣食無憂,甚至能明媒正娶小翠為妻。但父親臨終前的叮囑言猶在耳:"此方若入商賈之手,必成斂財工具,百姓將無錢買藥..."
見劉子儀猶豫,張百萬忽然變臉,冷笑道:"先生莫非瞧不起張某?還是嫌條件不夠優(yōu)厚?"
正在此時,書房門被推開,小翠慌慌張張跑進來:"老爺!少爺突然高熱不退,渾身抽搐!"
劉子儀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我去看看!"
張明遠臥房中,少年面色潮紅,牙關緊咬。劉子儀診脈后皺眉:"余毒未清,又感風寒。"他從青囊中取出一貼金色膏藥,"這是我祖?zhèn)鞯?還魂膏',千金難買一貼。"
藥貼上身后,張明遠漸漸平靜。張百萬目睹此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三日后,張明遠痊愈,劉子儀卻病倒了。原來他連日勞累,加上心中郁結,竟一病不起。小翠日夜守在床前,喂藥擦身,無微不至。
這天深夜,劉子儀高熱稍退,發(fā)現(xiàn)小翠趴在床邊睡著了。月光下,少女的睡顏純真無邪。他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秀發(fā),卻驚醒了小翠。
"先生好些了嗎?"小翠揉揉眼睛,忙去摸他額頭。
劉子儀握住她的手:"小翠,若我離開張府,你...可愿隨我同行?"
小翠瞪大眼睛,隨即淚如雨下:"先生不知,老爺他...他已命人仿制您的膏藥,只是總差些火候。他留您在府中,就是為了..."
劉子儀如遭雷擊。原來一切禮遇都是算計!他掙扎著起身,打開青囊檢查,果然發(fā)現(xiàn)紫檀木匣有被翻動的痕跡,所幸秘方藏在夾層中未被發(fā)現(xiàn)。
正當此時,房門被推開,張百萬帶著兩個家丁闖了進來。
"先生既然病了,不如將藥方交出,免得耽誤生意。"張百萬已撕下偽善面具。
劉子儀冷笑:"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張百萬獰笑:"識相的就乖乖交出藥方,我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否則..."他一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