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2月的一個深夜,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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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同父子恩同再造

陳儀與湯恩伯的關(guān)系,在民國軍政界堪稱一段佳話。1909年,21歲的湯恩伯還只是浙江武備學(xué)堂的一名普通學(xué)生時,時任浙江督軍公署科長的陳儀就對這個勤奮好學(xué)的年輕人青睞有加。

"恩伯啊,你可知日本士官學(xué)校是亞洲最好的軍事學(xué)府?"一次課后,陳儀拍著湯恩伯的肩膀問道。見年輕人眼中閃過向往之色,陳儀當即表示:"你若有意,我可資助你去日本留學(xué)。"

這一諾言在五年后兌現(xiàn)。1914年,陳儀自掏腰包送湯恩伯東渡日本,進入東京振武學(xué)校學(xué)習。據(jù)湯恩伯晚年回憶,當時陳儀給他的臨別贈言是:"學(xué)成報國,勿忘初心。"

1926年,湯恩伯學(xué)成歸國,陳儀已是孫傳芳麾下重要將領(lǐng)。他立即將湯恩伯安排在自己部隊任職,手把手教導(dǎo)這個"義子"如何帶兵打仗。北伐戰(zhàn)爭期間,陳儀更是多次在蔣介石面前舉薦湯恩伯,使其得以在黃埔系中嶄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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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陳公,就沒有我湯恩伯的今天。"這是湯恩伯在公開場合常說的一句話。1934年陳儀出任福建省政府主席時,第一個調(diào)用的就是湯恩伯,任命他為駐閩部隊指揮官。兩人在福州同住一棟官邸,朝夕相處,情同父子。

覆巢之下無完卵

時間來到1949年初,國民黨在大陸的統(tǒng)治已岌岌可危。1月21日,蔣介石宣布"引退",由李宗仁代行總統(tǒng)職權(quán)。陳儀此時擔任浙江省政府主席,駐守杭州。

2月7日,陳儀秘密派外甥丁名楠攜帶親筆信前往上海,邀請湯恩伯共同起義。信中寫道:"長江防線已不可守,為保浙滬百萬生靈計,宜當機立斷..."字里行間透露出與共產(chǎn)黨和談的意向。

湯恩伯接到信后如坐針氈。作為京滬杭警備總司令,他手握三十萬重兵,是蔣介石布置在長江防線的最后王牌。而陳儀信中暗示的起義計劃,無異于在蔣介石背后捅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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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這是要拉我一起跳火坑?。?湯恩伯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他清楚記得1948年底蔣介石召見他時的場景——那個瘦削的老人在昏暗的燈光下死死盯著他:"恩伯,長江防線就交給你了,若有閃失,提頭來見!"

恩斷義絕

2月14日,湯恩伯終于做出決定。他秘密飛往奉化溪口,向"下野"的蔣介石匯報了陳儀的"叛變"計劃。據(jù)侍從室主任俞濟時回憶,那天蔣介石聽完匯報后,臉色陰沉得可怕。

"陳儀老糊涂了!"蔣介石猛地拍案而起,"你立即回上海部署,務(wù)必穩(wěn)住局面。至于陳儀...先不要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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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7日,陳儀再次派丁名楠到上海,帶來更為詳細的起義方案:由陳儀在杭州宣布浙江"和平解放",湯恩伯則控制上海駐軍保持中立。湯恩伯表面應(yīng)允,暗中卻已開始調(diào)動部隊。

2月21日,蔣介石以國民黨總裁身份發(fā)出密電,下令免除陳儀浙江省主席職務(wù)。23日,當陳儀在杭州家中準備起義文件時,突然被毛森率領(lǐng)的特務(wù)逮捕。據(jù)說被捕時,陳儀還不敢相信地問:"是恩伯派你們來的?"

陳儀被押送至臺灣后,蔣介石曾有意網(wǎng)開一面。據(jù)《陳誠日記》記載,1949年6月,蔣介石在一次高層會議上說:"陳儀老成練達,若能悔過,未嘗不可再用。"

但湯恩伯的一封檢舉信徹底斷絕了陳儀的生機。信中列舉了陳儀"通共"的諸多"罪證",甚至包括兩人私下的談話內(nèi)容。蔣介石閱后大怒,下令軍法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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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6月18日清晨,陳儀在臺北馬場町刑場被執(zhí)行槍決。臨刑前,這位66歲的老人只留下一句話:"我死不足惜,但愿后人能明白我保全浙江的一片苦心。"

而湯恩伯的結(jié)局同樣凄涼。雖然因"舉報有功"保住了官職,但蔣介石從此對他心存芥蒂。1954年,湯恩伯在日本治病期間郁郁而終,終年56歲。據(jù)說他臨終前曾喃喃自語:"我對不起陳公..."

歷史大勢下的選擇

湯恩伯為何要出賣對自己恩重如山的陳儀?這其中的原因也是眾說紛紜。

其一說是出于自保。當時湯恩伯的妻兒老小都在蔣介石控制下,若不舉報陳儀,全家性命難保。其檔案中有一封給蔣介石的密信寫道:"職雖與陳儀情同父子,然黨國利益高于一切..."

另一說是權(quán)力欲望使然。湯恩伯當時正處在事業(yè)巔峰,不甘心隨陳儀投共而失去現(xiàn)有地位。他的副官曾回憶,湯恩伯在決定告密前夜自言自語:"大丈夫生于亂世,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最具諷刺意味的是,據(jù)近年解密的臺灣檔案顯示,陳儀之所以決心起義,部分原因正是看到國民黨腐敗無能,而他對湯恩伯說的原話是:"我們不能再為這個政權(quán)陪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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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儀與湯恩伯的恩怨糾葛,是民國末期權(quán)力場中人性扭曲的縮影。當個人利益與道義忠孝發(fā)生沖突時,湯恩伯選擇了前者。這一選擇讓他背負千古罵名,也印證了中國那句古話:"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如今,杭州西湖畔的陳儀故居已成為文物保護單位,而湯恩伯在上海的舊宅卻鮮有人知。歷史的評判,往往比當權(quán)者的槍口更加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