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戲文獻全編·劇本編·琵琶記》,王良成整理,浙江大學出版社2024年11月版。
內(nèi)容簡介
該書是溫州大學特聘教授俞為民先生領銜的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南戲文獻全編〉整理與研究》(13&ZD114)的子項目“劇本編”的成果之一,共整理、收錄23個全本戲、433個散齣劇本,以及《舊編南九宮譜》《匯纂元譜南曲九宮正始》等7種昆曲曲譜中的全部《琵琶記》曲文,凡7卷416萬余字。
《〈南戲文獻全編〉整理與研究》是對現(xiàn)存的南戲文獻——包括劇本和有關研究資料予以全面匯輯與整理的集成性著作,既具有完整系統(tǒng)性,又體現(xiàn)了南戲劇目的變異性。收入“劇本編”的各種南戲作品,除了把明清時期各種不同版本盡行搜集、整理,又將《琵琶記曲譜》《西廂記曲譜》等刊刻于民國時期,具有代表性的部分版本予以整理、收錄。全本戲劇本之外,“劇本編”還對現(xiàn)存的明清時期各種散齣劇本,以及散見于各種曲譜中的支曲曲文予以全面整理,特別是《徵歌集》《新鐫歌林拾翠》《千家錦》等未被《善本戲曲叢刊》收錄的10余種孤本戲曲選本的散齣劇本收錄,從而使《南戲文獻全編·劇本編》名副其實。
不僅如此,為了給學界提供更可靠、翔實的研究資料,《南戲文獻全編·劇本編》還盡可能地保存了底本的基本面貌,舉凡序跋、評點者的批語、釋義、改編者的改編目的、時人的題詠等,盡皆予以收錄;通假字、異體字也基本維持原貌。此外,為了方便閱讀,整理稿又刪減了很多不必要的校記。
盡管整理者與責任編輯周挺啟先生盡心盡力,但本書還是難免遺憾。例如,在《蔡中郎忠孝傳》等版本的第三十二齣中,其齣末下場詩應為“大隹飛上梧桐樹,自有傍人說短長”。但是,囿于學識所限與粗疏,整理者卻將“大隹”之“隹”誤認為“佳”。更令人遺憾的是,類似的錯誤絕非個例。雖然古人早有“校書如掃落葉,旋掃旋生”之嘆,但這并不能減輕整理者的自責。

目 錄
新刊巾箱蔡伯喈琵琶記
揭陽出土鈔本蔡伯皆
重校琵琶記
新刻重訂出像附釋標注琵琶記
蔡中郎忠孝傳
袁了凡先生釋義琵琶記
硃訂琵琶記
元本大板釋義全像音釋琵琶記
陳眉公先生批評琵琶記
三先生合評元本琵琶記
李卓吾先生批評琵琶記
新刻魏仲雪先生批點琵琶記
重刻音釋題評琵琶記
元本出相點板琵琶記
琵琶記
元本出相南琵琶記
詞壇清玩琵琶記
凌刻臞仙本琵琶記
繡刻琵琶記定本
繪風亭評第七才子書琵琶記
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
琵琶記曲譜
昆劇傳世演出珍本全編·琵琶記
附錄一 散齣輯錄
附錄二 支曲輯錄
前 言
《琵琶記》作者高明,字則誠,號菜根道人,瑞安(今屬浙江)人。約生于元成宗大德年間,卒于明初。生于書香門第,祖父高天錫、伯父高彥都是詩人。受家庭的熏陶,高明青年時期就以學識淵博著稱,詩文之外,尤擅詞曲。元至正五年(1345)中進士,先后任處州錄事、杭州行省丞相掾、江南行臺掾、福建省都事等職。

高則誠塑像
至正八年(1348),當方國珍在浙江起義反元時,高明被任命為浙東閫幕都事,但到任不久,就與元人主帥達識貼睦邇論事不合,避不治文書。不久便致仕歸隱,隱居寧波城東的櫟社,以詞曲自娛。明太祖聞其名,征召他入朝編修《元史》,高明佯狂不出,不久病卒。
除了《琵琶記》,高明還作有南戲《閔子騫單衣記》(佚),詩文《柔克齋集》二十卷(僅存零星篇目)。
《琵琶記》現(xiàn)全本流存(個別出目有闕)的皆為明清兩代刊、鈔本,本編收錄二十一種附二種:
1.明嘉靖蘇州坊刊本,題作《新刊巾箱蔡伯喈琵琶記》,凡二卷。
2.揭陽出土明嘉靖鈔本,題作《揭陽出土鈔本蔡伯皆》,分總本(闕第一出)和生本兩部分。
3.明萬歷金陵繼志齋刊本,題作《重校琵琶記》,凡四卷。
4.明萬歷金陵世德堂唐晟刊本,題作《新刻重訂出像附釋標注琵琶記》,凡四卷。
5.明刊本,題作《蔡中郎忠孝傳》,凡四卷。
6.明汪廷訥刊本,題作《袁了凡先生釋義琵琶記》,凡二卷。
7.明刊孫礦批訂本,題作《硃訂琵琶記》,凡二卷。
8.明云林別墅刊本,題作《元本大板釋義全像音釋琵琶記》,凡三卷。
9.明萬歷金陵師儉堂刊本,題作《陳眉公先生批評琵琶記》,凡二卷。
10.明刊本,明湯顯祖、李贄、徐渭合評,題作《三先生合評元本琵琶記》,凡二卷。
11.明虎林容與堂刊本,題作《李卓吾先生批評琵琶記》,凡二卷。
12.清初古吳陳長卿刊本,明魏浣初評,李裔蕃注,題作《新刻魏仲雪先生批點琵琶記》,凡二卷(闕第一出、第二出第一支曲子)。
13.明刊本,題作《重刻音釋題評琵琶記》凡二卷。
14.明萬歷玩虎軒刊本,題作《元本出相點板琵琶記》,凡三卷。

明萬歷二十五年玩虎軒刻本《琵琶記》
15.明新都黃正位刊巾箱本,題作《琵琶記》,凡三卷。
16.明萬歷金陵文林閣刊本,題作《元本出相南琵琶記》,凡三卷。
17.明盤薖碩人改定鈔本,題作《詞壇清玩琵琶記》,凡二卷。
18.明吳興凌氏刊朱墨套印本,題作《凌刻臞仙本琵琶記》,凡四卷。
19.明毛晉汲古閣刊本,題作《繡刻琵琶記定本》。
20.清刊毛聲山評本,題作《繪風亭評第七才子書琵琶記》,凡六卷。
21.清康熙陸貽典鈔本,題作《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凡二卷。
22.民國十年(1921)上海朝記書莊印行,題作《琵琶記曲譜》,凡四卷
23.蘇州昆劇傳習所(1921年秋創(chuàng)辦于蘇州)編,題作《昆劇傳世演出珍本全編·琵琶記》,凡五卷。

上海朝記書莊1921年影印本《琵琶全記曲譜》
《琵琶記》在元末產(chǎn)生后,就廣為流傳。在流傳過程中,不僅文人學士對它作了多次改編,而且民間藝人在舞臺演出的過程中,也紛紛對其作了修改,因此,在明清時期,出現(xiàn)了許多《琵琶記》的版本,現(xiàn)全本流存的有幾十種之多。
現(xiàn)存的全本《琵琶記》皆為明清時期的刊本與鈔本,元本已失傳,但在《南曲九宮正始》中,引錄了《琵琶記》的180支佚曲,其中179支題作《元傳奇蔡伯喈》。
將現(xiàn)存的《琵琶記》與《南曲九宮正始》所引錄的《元傳奇蔡伯喈》作一比勘,如按其與元本的關系,現(xiàn)存全本《琵琶記》可分為兩類,一類是古本系統(tǒng),接近元本,包括明嘉靖蘇州坊刊本《新刊巾箱蔡伯喈琵琶記》、明嘉靖鈔本《揭陽出土鈔本蔡伯皆》、明吳興凌氏刊朱墨套印本《凌刻臞仙本琵琶記》、清陸貽典鈔本《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等;另一類是明清人所說的時本系統(tǒng),對元本改動較大的,主要有繼志齋本《重校琵琶記》、世德堂本《新刻重訂出像附釋標注琵琶記》、師儉堂本《陳眉公先生批評琵琶記》、容與堂本《李卓吾先生批評琵琶記》、玩虎軒本《元本出相點板琵琶記》、文林閣本《元本出相南琵琶記》、盤薖碩人改定本《詞壇清玩琵琶記》、汲古閣本《繡刻琵琶記定本》等。

《新刊巾箱琵琶記》
古本系統(tǒng)的版本,雖皆接近元本,但由于出自不同的改編者和刊刻者之手,其間也有差異,各具特色。
如《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不分出,而《新刊巾箱蔡伯喈琵琶記》則按劇情和腳色的上下場分出,但尚無出目;《凌刻臞仙本琵琶記》雖無出目,但卻增加了大量時人樂見的批語,并附錄了時本第三折中的【仙呂入雙調(diào)·窣地錦襠】3支曲子與《考試》一折。
時本大約起于明嘉靖年間,流行于萬歷年間。雖然嘉靖年間刊行的《琵琶記》較多地保持了元本面貌,但也作了一些改動。時本則是在元本系統(tǒng)所作的改動的基礎上,又對元本作了進一步的改動。如第二十出【孝順歌】曲:“這是谷中膜,米上皮,將來逼邏堪療饑。”“逼邏”是元人俗語,意謂不得已。而明人不知其意,以為是一種食物,故時本皆改作“饆饠”。
在現(xiàn)存的《琵琶記》各種版本中,除了有全本的形式流存外,在明清時期的一些戲曲折子戲選集中,也大多選收了《琵琶記》。

昆曲《琵琶記》劇照
本編收錄明清時期44種戲曲折子戲選集中的《琵琶記》,計433出。
在這些戲曲折子戲選集中,由于選收者在選收時所依據(jù)的底本不同,或在選收時也作了改動,因此,其中所選收的《琵琶記》也各有特色。
如《詞林一枝》選收的【琵琶詞】、《玉谷新簧》選收的《伯皆書館夢親》及《徽池雅調(diào)》選收的《托夢》等,都是原本中沒有的情節(jié)。

《詞林一枝》
又如《拐兒殆誤》一出中的拐兒是一個連姓名都沒有的配角,他的出場,主要是為了進一步渲染蔡伯喈的念親思鄉(xiāng)之情。
但是,在《綴白裘》等所選折子戲《拐兒》中,拐兒卻被改寫成有名有姓的兩個人,他們的身份也由配角上升為主角。
另外,在《拐兒紿誤》中,拐兒只詐騙了蔡伯喈一人,而在折子戲《拐兒》中,這兩個騙子不僅詐騙了蔡伯喈及其仆人,而且互相詐騙,并最終受到報應。這樣的情節(jié),不見于明清時期各種全本戲的刊、鈔本。
另外,若按唱腔來劃分,以上這些選集所選收的《琵琶記》單出,可分為兩大類:
一類是昆山腔選本,如《吳歈萃雅》《詞林逸響》《怡春錦》《醉怡情》《綴白裘》《審音鑒古錄》等;一類是青陽腔選本,如《詞林一枝》《玉谷新簧》《徽池雅調(diào)》《堯天樂》《時調(diào)青昆》等。
昆山腔選本的曲文與明刊本雖也有一些出入,但曲調(diào)的句格字聲等格律變化不大。青陽腔選本在曲文中則加有滾白,如《堯天樂》選收的《蔡伯皆中秋賞月》,《樂府萬象新》選收的《伯喈荷亭滌悶》等出,均在曲文中增加了許多滾白。
《琵琶記》是昆曲中的經(jīng)典劇目,本編既收錄了《舊編南九宮譜》《增定南九宮曲譜》《復位南九宮詞譜》《寒山堂曲譜》《彚纂元譜南曲九宮正始》《新編南詞定律》《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等七種昆曲曲譜中的《琵琶記》曲文,又收錄了《遏云閣曲譜》《集成曲譜》《昆曲大全》等三種昆曲曲譜中的《琵琶記》散出。

《遏云閣曲譜》
《舊編南九宮譜》《匯纂元譜南曲九宮正始》等曲譜征引了《琵琶記》的大量曲文,這些曲文既有重要的文獻版本??眱r值,又在用韻、格律、宮調(diào)、句法等方面為后世的戲曲創(chuàng)作提供了經(jīng)典范例。
在這些曲譜中,由于編纂者所依據(jù)的底本不同,因此,其所征引的曲文不僅微有不同,而且部分曲文在現(xiàn)存各種版本的《琵琶記》中尚屬少見。
如只有《舊編南九宮譜》征引的【仙呂引子·天下樂】的曲文為“一片花飛故苑空,隨風舞到簾櫳。玉人怪問驚春夢,恨東風,羞落紅”,其余版本均為“一片花飛故苑空,隨風飄泊到簾櫳。玉人怪問驚春夢,只怕(或作“只恐”)東風羞落紅”。
另外,較之《舊編南九宮譜》等,《增定南九宮曲譜》與《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或分別正字襯字、標出平仄、注明板眼,作為南曲詞句形式定格;或?qū)Σ糠智{(diào)予以考訂,作出理論性闡釋等。
例如,“【青納襖】與【紅納襖】自來分析不明,轉(zhuǎn)相舛誤,即《蔣譜》亦含糊其說,不敢臆斷,至后人始以七句無‘也’字者為【青納襖】,八句有‘也’字者為【紅納襖】” (《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鴈漁錦】曲創(chuàng)自《琵琶記》“思鄉(xiāng)”出,后人皆效之”(《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字字雙】末句作迭者系近體,不作迭者乃古體也” (《九宮大成南北詞宮譜》),等等。

《古本琵琶記匯編》
至于《遏云閣曲譜》《集成曲譜》和《昆曲大全》三種散出選本,不僅曲詞皆有曲師拍正,而且“曲白、板眼悉心訂正,與梨園演唱無異”(《昆曲大全·凡例》)。
此外,《集成曲譜》還通過眉批,訂正了其他演出本的常見謬誤,因此,它們對后世的昆曲舞臺演出,都具有極強的借鑒性和指導意義。
例如,“俗譜貼唱‘車馬’至‘簾櫳’二句,余皆旦唱。強行割裂,不顧文義,謬極。工譜亦高低互倒。茲改正之”(《集成曲譜》所收錄《規(guī)奴》【祝英臺近】眉批);“俗譜將“休”字上正板移于“固”字頭,而將“拒”字上正板改作贈板,謬”(《集成曲譜》所收錄《逼試》【祝英臺近】眉批)。
最后,較之《遏云閣曲譜》,《集成曲譜》征引的曲白不僅多選了《逼試》《訓女》《登程》《梳妝》《饑荒》《議婚》《愁配》《吃飯》《回話》《遺像》《題真》《旌獎》等12出,而且腳色的上場順序、曲白及故事內(nèi)容也每有不同。
例如,在《遏云閣曲譜·囑別》中,其上場腳色及曲詞演唱次序為:“(小生上唱)【謁金門】苦被爹行逼遣,默默此情何限。(正旦上唱)聞到才郎游上苑,又添離別嘆。(合)骨肉一朝成拆散,可憐難舍”;在《集成曲譜·囑別》中,其上場腳色及曲詞演唱次序則為“(正旦上)【謁金門】春夢斷,臨鏡綠云繚亂。聞到才郎游上苑,又添離別嘆。(小生)苦被爹行逼遣,脈脈此情何限。(仝)骨肉一朝成拆散,可憐難舍”。

《集成曲譜》
又如,在《墜馬》一出中,《遏云閣曲譜》的開場是“(眾引末上)【引】杏園春早,星聚文光耀”;《集成曲譜》則是“(眾喝)(外上)【霜天曉角頭】杏園春早,星聚文光耀”。
凡此,為后人的《琵琶記》研究提供了翔實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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