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網(wǎng)文讀者而言,天下霸唱是現(xiàn)代網(wǎng)文盜墓小說的開山鼻祖。他用匪夷所思的想象力,以八部曲構建了整個盜墓體系,為后來的網(wǎng)文作者提供了發(fā)揮和再創(chuàng)作空間。
再之后,是頗受網(wǎng)文界矚目的“鬼吹燈”系列的IP版權糾紛,讓天下霸唱停滯了網(wǎng)文寫作,逐漸遠離自己構筑的盜墓世界,開始走入市井生活。

2021年,他帶著現(xiàn)實題材的長篇新作《大耍兒》重新回到讀者視野,這是個發(fā)生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天津的故事,主角是一群十六七歲的少年。男主人公墨斗不甘被人欺壓,帶著兄弟闖出一片天地,最后蛻變?yōu)橐淮L云人物。作家金宇澄曾說《大耍兒》是一部亦莊亦諧、且俗且雅的當代話本體長篇小說,“天下霸唱用說書人講故事的方法表現(xiàn)了他眼中的復雜世相,既有博人解頤的包袱、市井的話口,又有對命運的蒼勁講述?!?/p>
“我特別懷念那個時代,那是我的少年時代。”天下霸唱對那個年代還有講故事的熱情。近期,北京一未文化推出了天下霸唱的現(xiàn)實題材新作《馬路吉他隊》第一季、第二季,聚焦流行音樂發(fā)展歷史,以時代變遷中小人物的奮斗為核心命題,全景式地展現(xiàn)了上世紀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的社會風貌,為讀者呈現(xiàn)出了一個關乎于熱血、夢想、歲月、激情般酣暢淋漓的故事。
從當代武俠江湖,來到了音樂逐夢,他真正想講述的,還是“想用吉他弦當針線,把那些碎布頭似的時代聲響縫成件百衲衣”。
創(chuàng)作談:在琴弦上寫一寫時代的故事
《馬路吉他隊》上市,或許你會問我:“霸唱,你筆下的胡八一能分金定穴,河神的郭得友能撈尸斷案,這回咋就盯上彈吉他的了?”
可我想說的是:可別小瞧了這六根弦,它比羅盤更懂人間冷暖,比龍王廟更知市井悲歡。畢竟那些關于時代的風在往哪吹,全在那六根琴弦上打著旋兒。
七八十年代是個什么光景?
國營廠的大喇叭里播著《咱們工人有力量》;
錄像廳的霓虹燈管漏電似的滋啦著港臺金曲;
裁縫鋪的姑娘踩著蝴蝶牌縫紉機,腳底下打著《甜蜜蜜》的拍子;
蹬三輪的老爺子哼著《智取威虎山》,車把上卻偷偷放著鄧麗君。
這種新舊交錯的擰巴勁兒,就像把二鍋頭倒進高腳杯,看著別扭,喝著上頭。所以我寫《馬路吉他隊》,就是想用吉他弦當針線,把那些碎布頭似的時代聲響縫成件百衲衣。
當然可能也會問我,寫那個年代會不會是故意做舊?但其實每個年代都有音樂,都有人正值青春,就像故事中衛(wèi)星、闞大路這些人,你若要是在那個年代的海河邊上溜達過,準見過這樣的身影——穿皮夾克倒騰打口帶的小年輕,軍挎包里準揣著崔健和童安格;包子鋪師傅揉面的手能捏十八個褶,也能在吉他上掃出驚濤駭浪;還有那些揣著琴扒火車的草臺班子,哪怕吃三天盒飯也要超一首《大約在冬季》。這些影子在時代的光暈里晃蕩久了,就凝成了書里的人物——他們不是某個具體的人,卻是千萬個在生活這條大河上甩出水花的倒影。
我特愛琢磨那些被時代撞出豁口的小人物。
就像《馬路吉他隊》里,我寫衛(wèi)星跟著外公跑江湖學的不是琴技,是市井紋路里長出來的生存智慧;
王小青案板上剁餡的動靜比架子鼓還脆生,那是底層生活自帶的節(jié)奏;
就連高冷那口標準的唱腔,也都是走穴藝人用火車票磨出來的生存鎧甲。
在這些虛構的角色身上,黏著國營廠鐵門剝落的紅漆,沾著錄像廳門口的瓜子殼,浸著海河夜風里的二鍋頭味兒——他們或許不曾真實存在,但那個年代為理想撲騰的勁頭,可是實打實地硌過幾代人的心。


《馬路吉他隊》贈品歌詞本
寫這幫人唱歌斗琴時,我心中是有一股熱血的,可我不單要寫熱血,還要寫熱血涼了的結痂。我能感受到“銀河歌舞團”的招牌在某天夜里會被暴雨沖垮,也感受到衛(wèi)星和闞大陸他們一群人數(shù)十年后會拄著拐杖給破木吉他調音——雖然這些沒有真正的寫在故事中,但我覺得這才是真實的人生,理想主義撞上現(xiàn)實鐵板,總能迸出點帶血的火星子。
如今孩子們聽歌手指頭一劃就有百萬曲庫,哪知道我們當年為盤打口帶能蹲在立交橋下跟人磨半天嘴皮?
那些用膠布粘磁帶、拿三合板做吉他的場景,那些在防汛堤上吼《一無所有》的夜晚,都隨著綠皮火車的汽笛飄遠了。

人民畫報×馬路吉他隊 藏書票
可當我看見地鐵口彈琴的流浪歌手,琴盒里除了二維碼還有褪色的紅棉琴弦,就知道有些東西沒死透——它只是躲在時代褶皺里,等著被六根弦驚醒。
《馬路吉他隊》是我給那個年代寫的情書,信紙是音像店的塑料膜,火漆是琴頭撞出的疤。當故事里的角色唱著"再回首恍然如夢",書外我又何嘗不是在水泥森林里找著當年的月光?下回您路過地下通道,不妨駐足聽段吉他——那琴聲里晃著的,保不齊就是衛(wèi)星他們沒唱完的關于咱們這個時代的下半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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