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冬天,我攥著退伍證站在南京街頭,寒風裹著梧桐葉掃過中山北路的石板。武裝部的老科長遞給我一張表格,上面三個選項刺得我眼眶發(fā)燙:派出所、地質隊、軍工廠。同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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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慶功宴上,

進廠報到那天,師傅甩給我一把銼刀。巴掌長的鐵坯"當啷"砸在臺虎鉗上:"三天內(nèi)銼出標準六方體,差0.1毫米就回爐重練!"我盯著師傅虎口的老繭,那是三十年鉗工烙下的勛章。車間永遠彌漫著金屬灼燒的焦糊味,我的軍綠膠鞋三個月就被冷卻液泡得發(fā)白。有次趕制高炮零件,砂輪爆裂的碎片擦著耳朵飛過,墻上至今留著那道三指深的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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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開春,我破格拿下三級鉗工證。授證儀式上,廠長突然宣布調我去某局"以工代干"。那晚我在車床前站到凌晨,手指撫過年輪般的刻度盤——這里每一個螺絲都是我青春的年輪。新崗位的辦公桌擺著帶吸墨器的臺燈,可我還是習慣性把鋼筆往工作服上蹭,直到白襯衫染出藍黑色的云。

1996年香港回歸前夜,我攥著"下崗分流"通知書在秦淮河邊徘徊。對岸霓虹把水面染得光怪陸離,當年選派出所的老張已是分局副局長。手機突然震動,徒弟小王發(fā)來短信:"師傅,廠里最后一臺銑床今天拆了。"我蹲下來摸了把河水,南京城的倒影在指縫碎成星星點點。

如今我的建材公司占據(jù)江寧開發(fā)區(qū)半棟寫字樓,可保險柜最深處鎖著兩樣東西:退伍時褪色的領章,還有那個銼出完美棱角的六方體。上個月軍工展看到新型突擊步槍,講解員說擊發(fā)機構用了納米鍍層技術。我貼著展柜玻璃看了足足十分鐘,忽然笑出聲——那彈簧座的弧度,分明是我們當年手工打磨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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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戰(zhàn)友聚會,老張的警服肩章已綴上銀色橄欖枝。他醉醺醺摟住我:"當年要是跟我走,現(xiàn)在起碼......"我端起酒杯碰響他的茶缸。清脆聲里,恍惚看見三十年前那個在武裝部咬牙畫勾的青年,他的影子正穿過車床叢林的鋼鐵森林,把青春鍛打成共和國國防線上的一枚鉚釘。

(經(jīng)歷如有雷同,實屬巧合,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