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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的電影沙發(fā)(lyyy_scnd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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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豫的電影沙發(fā)(lyyy_scndgs)

文|初小軌

整個五一檔中,《大風(fēng)殺》真是“瘋格”畢露。

鋼絲捆人,鋼筆穿喉?;饳C一響,人頭收走。

赤腳瘋癲的反派老大,卻偏偏又自帶看破紅塵的優(yōu)雅。

西部狂沙的粗糲底色,卻能刻畫出暴徒群像的人性幽微。

不要線性追兇,偏要困獸之斗。

等風(fēng)沙吞噬一切,大漠之中,人性、孤獨、生存與時代的轟鳴聲統(tǒng)統(tǒng)裸露于荒原。

猝不及防,《大風(fēng)殺》就這樣把我們拖入了1995年的沙暴之中。

??友情提示,本文含劇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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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黃沙與槍火的交響曲

犯罪片的爽點,常常離不開槍戰(zhàn)與暴力。

《大風(fēng)殺》對于暴力的處理卻很“另類”。

西北邊陲,廢棄孤鎮(zhèn)。

紅綠撞色的美食城老墻面,骯臟褪色的舊窗簾,銹跡斑斑的破店招。

詐死出逃的悍匪老大趙北山(辛柏青 飾)出場方式,就是一場經(jīng)典的暴力表達(dá)實驗。

隔著魚缸,北山的得力馬仔之一曲馬多(耿樂 飾)露臉一笑,不過是捎話“大哥要回來了”,大嫂李紅(朗月婷 飾)就嚇得血色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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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僅僅是聞風(fēng)喪膽,更是生理到心理上的窒息式壓迫。

所有的恐怖記憶卷土重來,留白的前史在觀眾腦海中自動填補。

這才是暴力的極致表達(dá)。

夏然(白客 飾)找到美食城來,北山的出現(xiàn)看似也很隨意。

光腳,寬松休閑褲,面對著夏然的槍口,毫不緊張,剝著雞蛋,一會兒要酒,一會兒要魚,一句重話都沒有,可每一個動作與笑容里,都滲透出慵懶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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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紅顧東忘西的慌亂,門口一眾馬仔的進(jìn)退兩難。

他明明坐在那里紋絲未動,刀刃卻早已壓在了每個人的心口上。

這還只是影片對暴力表達(dá)的一小角。

騎馬出去送信,身肩尋求支援大任的送信員。再回來時,已是一具用鐵棍撐在馬背上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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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邊循環(huán)放著,北山的錄音。

慵懶,客氣,笑呵呵地叫夏然一聲“夏同志”。

反差,才是駭人的暴擊。

對規(guī)則的踐踏,對生命的蔑視,對暴力的極致表達(dá),無需爆頭,不必血刃,只需要漫不經(jīng)心的反差。

三槍斃命,不過是北山玩的死亡游戲。

直接施暴,對刻畫人物,遠(yuǎn)遠(yuǎn)不夠。

于是,他體貼地從身后教李紅握住槍,還要她自己說出一個幾槍內(nèi)解決人命的數(sh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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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的那雙眼睛太討厭了,北山猜想李紅一定因為看著這雙眼才會總打偏。

于是他厭惡地拿錢蓋住叛徒的雙眼,轉(zhuǎn)頭又溫柔鼓勵李紅繼續(xù)試試。

瘋癲與優(yōu)雅,游走于不經(jīng)意間。

鼓勵式殺戮,永遠(yuǎn)比直接施暴更殘忍。

當(dāng)暴力被賦予了儀式感,那么沖擊力將徹底碾壓感官上的直接刺激。

會計準(zhǔn)備跑路,上了車,一眼看到了打火機,以及藏在后座的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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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是必然。

沒有砍殺鏡頭,沒有掙扎尖叫,沒有峰回路轉(zhuǎn)。

暴力留白的力度繼續(xù)上升。

舌頭被夏然的手銬拷了樓梯扶手上,看到北山反殺,轉(zhuǎn)機出現(xiàn),他毫不猶豫地可以打爛自己的手。

腦補的血腥,以想象力的形式攀升。

聲效暗示,慢鏡頭張力,面部抽搐,旋律迫近,共同形成了一種暴力美學(xué)的對沖。

這是《大風(fēng)殺》從頭到尾都一貫到底的質(zhì)感。

所以,與其說它是一部警匪激戰(zhàn)的犯罪片,倒不如說是一首槍聲與黃沙的交響曲。

02

匪幫江湖的人性多棱鏡

辛柏青的文雅,早已深入人心。

可導(dǎo)演張琪偏要讓他演頭號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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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堅不可破的定義與概念,從選角起,就已經(jīng)開始了。

舊日老大,詐死越獄,拼死拼活一定要返回忙崖,所為何故?

這里是藏匿了大量的現(xiàn)金與珠寶,為錢嗎?

可北山說,“我不在乎錢,也不在乎命,我甚至不知道我在乎什么?”

這是自欺欺人的謊言,更是一種荒誕不自知的執(zhí)念。

他當(dāng)然知道他在乎什么,只是他在乎的東西過于虛無,過于可笑,過于不堪一擊。

老大的人設(shè),被小弟尊重的絕對權(quán)威,有人鞍前馬后地環(huán)繞與陪伴,一切按規(guī)矩辦事的秩序,掌管旁人生死大權(quán)的爽感。

按月給小弟發(fā)工資,那是長線的尊嚴(yán),老大就是永遠(yuǎn)的老大。

干一票就散,那是眾生皆匪的白云蒼狗,沒入人流,以后愛誰誰。

大風(fēng)天,始終裹挾著時代的變化,在沙漠上空盤旋而來。

而北山,厭惡變化。

變化,讓人生出反叛,讓人心思活絡(luò),讓他不得不時刻防備明槍,還有暗箭,心累。

會計(張本煜 飾)死前,讓舌頭給北山帶話。

三年的時間,外邊恨不得過了三十年,現(xiàn)在的人和那會兒不一樣了,誰都不信了。

會計也是個不太喜歡變化的人。

他陰鷙,腦子轉(zhuǎn)得快,但相對忠誠,算是匪幫里軍師級的存在。

內(nèi)訌四起,他用錢堵住耳朵,不聽,不叛,不做不忠之人。

北山被抓進(jìn)去的那三年,他用漲工資的方式留人,可還是擋不住貪婪的“臨時工”。

平民被抓進(jìn)廢棄澡堂。

亂噴,噴出一個會計的名字來。

三年,會計的名氣早就蓋過關(guān)在里邊的北山了。

這是變化,致命的變化,北山當(dāng)然不喜歡。

扔硬幣,只是收割人頭的借口。

會計當(dāng)然知道。

他怕輸,也怕贏,他害怕硬幣制造出來的變化。

于是跪地,摁住,大汗淋漓。

沒有結(jié)果,就沒有變化,他懇求北山放過他。

可失去信仰的人已經(jīng)把水?dāng)嚋喠?,他不變,就已?jīng)出頭,所以最終也無法善終。

鋼镚兒是臨時工的代言人。

如今的匪幫成員,早成了一個個鋼镚兒。

別在我這刷存在感,誰都是拿錢辦事,分錢走人。

領(lǐng)袖?編制?忠誠?恐嚇+PUA?黑色職場的手段都過時了。

一番,接著一番。

北山似乎有斗不完的內(nèi)訌。

他所堅守的那一套,像一堆破爛兒一樣早就被時代遺棄了。

剝離的游戲還在繼續(xù),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只剩下舌頭了。

那是唯一能證明他是誰的關(guān)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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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在,北山的殘忍、兇悍與亡命就都還在。

舌頭死了,北山的這些就全死了。

他坐在那里,身形佝僂,目光放空,任由夏然戴上手銬的那一刻,并不是戰(zhàn)斗力死了,而是心死了。

一呼百應(yīng)、忠肝義膽,在北山那里,曾是一座值得仰望的高山。

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站在高山上,身后無人時,他才終于確定了自己在乎什么。

他在乎陪伴,在乎尊嚴(yán),在乎自己一手打造的秩序是否還在運轉(zhuǎn),在乎這個時代是否還是自己所能掌控的時代。

他終究,比誰,都更害怕孤獨

他最終,比誰,都害怕被時代拋棄。

舊秩序的坍塌讓他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于是他只能在暴力的漩渦中拼命找回權(quán)利的幻覺。

那些用恐懼統(tǒng)治江湖的人,最終將自己囚禁在更深的恐懼中。

匪幫的江湖,也是人性的江湖。

當(dāng)鏡頭支于荒漠,困境就完成了延伸。

困境中的人性抉擇,從來不是善惡之爭,而是生存姿態(tài)的慘烈展覽

忙崖是時代的棄鎮(zhèn),也是人性的棄鎮(zhèn)。

當(dāng)大風(fēng)卷土而來,生存困境就跳出了正邪對立的窠臼,走向了更遠(yuǎn)的遠(yuǎn)方。

03

大風(fēng)沙中的孤獨啟示錄

大風(fēng)天,是舞臺。

夏然與多杰,北山與舌頭,這兩組人物形成了舞臺上的鏡像關(guān)系。

多杰的出現(xiàn),多少有一點魔幻主義的色彩。

游魂一樣的人。

來路不明,像在開玩笑。

就因為偷羊賊的烏龍帽子,他賴在了派出所里,因為沒地兒去,索性睡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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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隨性了,很像個存在于臆想中的局外人。

沒地兒睡,就睡在派出所。夏然需要幫忙,他就可以付出自己的生命。

在因果關(guān)系中,他像是誤入其中的外星人。

連最后的出現(xiàn),也帶著松弛的意味。

多杰問夏然,去過深圳的人,應(yīng)該是什么樣子?

深圳不過是一種代指。那是一種超越當(dāng)下的傳奇之地,新潮,前衛(wèi),見過很多變化。

在夏然心中,去過深圳的人,應(yīng)該是擁抱過變化,然后自己也變化了的人。

可多杰,他像是自己的一個老朋友。隨性,樸實,隨時愿意為人提供幫助,并沒有變得面目全非。

多杰,是夏然破局的密碼。

他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

他可以是精神中的戰(zhàn)友,也可以是現(xiàn)實中的援兵。

每個人都可以根據(jù)自己的意愿去看到他。

經(jīng)歷過戰(zhàn)后創(chuàng)傷,一個排的人,死到最后,只剩了一個夏然。

這是幸,也是莫大的不幸。

電影的開場,上來就給了一個概念上的定義。

夜貓子,等于貓頭鷹,等于報喪鳥。

在精神上,夏然起初是個逃兵。害怕與人建立感情,害怕送別,害怕關(guān)心別人,只有躲過這些,才不會在精神上再次受到重創(chuàng)。

可忙崖一戰(zhàn),像是給他的人生設(shè)計的二次精神大逃亡困境。

還是會有人離開你,還是會只剩下你自己,還是會重新面對曾經(jīng)面臨過的絕望時刻。

人生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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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擁有多杰,以魔幻,以現(xiàn)實,以自我信任與自我和解的方式。

有了多杰,你才能意識到,守護(hù)他人,才是對抗孤獨的良藥。

有了多杰,你才能從孤獨中突圍,去沖入沙暴追擊遠(yuǎn)方的敵人。

相比于多杰,舌頭跟北山其實有更密切的依從關(guān)系。

忠誠的所在,大哥的名頭,昔日的榮光,時代的掌控,最后都在舌頭這里找到了最后的證明。

老部下個個反水,新部下認(rèn)錢不認(rèn)人。

所有人都變了,只有舌頭沒變。

舌頭在,則未來可期。

舌頭亡,則大廈崩塌。

鏡像關(guān)系,形成兩種路徑的哲學(xué)對照。

夏然對抗孤獨,從一開始就是一種自我懲罰式的封閉,守護(hù)小鎮(zhèn),打開心扉,與他人建立更深的羈絆,直到能在和曦的陽光下目送告別的人。

北山對抗孤獨,卻用權(quán)利游戲完成了自我囚禁。

暴力與金錢的規(guī)則,是秩序的假象。

缺乏情感的鏈接,只能被風(fēng)沙掩埋。

命運的分野,是一種微妙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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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并不只是簡單的疏離,而是裹挾著創(chuàng)傷、權(quán)力與救贖的精神困局。

人人身處其中,卻以為自己只是個觀眾。

所以,對抗孤獨,從來不是一條安全的路。

在路上,你可能成為照亮他人的火種,也可能成為吞噬自我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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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站在大風(fēng)中,我們才能看清自己的精神彼岸。

等風(fēng)沙過境,我們才能知道,也許一個人,真的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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