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天津西青區(qū)的工地上,沉寂十年的117大廈重新響起了機械轟鳴聲。
這座原計劃以596.5米高度問鼎“中國第一高樓”的超級地標,自2008年動工以來,歷經高銀集團資金鏈斷裂、中國信達90億元救援失敗等波折,最終在2025年破產清算后,由信達地產聯(lián)合國企成立300億元紓困基金接盤。
然而,與此同時,“白衣騎士”信達地產的財報正經歷史上最慘烈的崩盤:2024年營收暴跌30%至80億元,凈利潤巨虧7.84億元,創(chuàng)下近十年首次年度虧損。
從某種程度上看,這座聞名遐邇的爛尾樓的命運,也映射了信達地產的今昔。

壹
信達地產的高光時刻定格在2015-2017年。
彼時,信達地產在上海、深圳等一線城市豪擲440億元斬獲8宗地王,其中杭州濱江奧體地塊更以123億元刷新全國總價紀錄。
那時的信達地產銷售剛跨過百億門檻,而市值不過幾十億。
之所以有勇氣“蛇吞象”,一方面是充分吃到了行業(yè)的“紅利”,另一方面更是因為其“根正苗紅”的出身——其母公司中國信達(中國四大AMC之一)不但財大氣粗,而且極其愿意給信達地產輸血。
所以,在2016年杭州濱江奧體地王的爭奪之戰(zhàn)中,面對虎視眈眈的招商、新城、龍湖、融信等知名房企,信達地產這個后來者成就了當年的全國總價地王,更順勢在四天后,又在上海創(chuàng)造了另一個地王。
果然,血統(tǒng)論在每個行業(yè)都存在,羨慕不來。
信達地產一路高歌猛進,銷售額三年暴漲三倍,2018年沖至310億元,成為一匹令行業(yè)側目的黑馬。
在京城,借著母公司盤活了信達中心的東風,信達地產重建了其住宅部分,并更名為“東外39號”。
這一位于黃金地段著名爛尾樓的重獲新生,不僅讓信達地產在京城揚名立萬,而且一口氣回收五六十億也讓其實現了資產回血。
貳
信達地產母公司——中國信達的主要業(yè)務之一就是收購、受托經營金融機構和非金融機構不良資產,對不良資產進行管理、投資和處置,其累計收購受托不良資產規(guī)模近1.4萬億元。
依托母公司的業(yè)務,再加上行業(yè)如今遍地的不良資產,信達地產高調扮演起“白衣騎士”。
今年年初,信達地產與其母公司、以及鑫盛利保股權投資有限公司共同發(fā)起設立房地產行業(yè)存量資產紓困盤活基金,認繳總規(guī)模為200.01億元。
信達地產作為劣后級合伙人,認繳100億元,占基金規(guī)模的49.9975%。
但諷刺的是,信達地產需同期其經營活動現金流凈流出11.41億元,貨幣資金同比腰斬。
這種“割肉輸血”的悖論早有預兆。
2022-2024年,信達地產累計參與152個紓困項目,帶動3220億元資產盤活。
信達地產忙著到處救火,卻未能阻止自身業(yè)績崩塌。
信達地產在土地市場上的揮斥方遒占用了過多的資金,使其周轉效率無可避免的下降,同時壓迫了盈利空間。
深圳坪山地塊樓面價超2.5萬元/平方米,最終項目虧損交付;北京昌平“國子郡”延期交房,從豪宅的格調直接降級為回遷房了,讓業(yè)主欲哭無淚。上海的信達·上海院子,在很長的時間內并未給信達地產帶來利潤,經歷了一個抗日戰(zhàn)爭的周期,才基本完成去化。
截至2024年末,信達地產存貨/營收比高達435.46%,計提存貨跌價準備3.2億元,存貨周轉天數長達5.7年,遠超行業(yè)健康水平。
更致命的是財務結構的惡化。
2024年有息負債374.69億元,短期債務占比47%,而現金僅剩47.92億元。
為緩解流動性危機,信達地產年內瘋狂甩賣20個項目股權,上海寶山項目甚至以4折賤賣,但回籠資金不足30億元。
不過是杯水車薪。
叁
除了過于激進,高層的頻繁更迭進一步加劇信達地產的戰(zhàn)略搖擺。
五年內三度換帥,從“地王推手”丁曉杰到“萬科系”宗衛(wèi)國,再到現任董事長鄧立新,管理層始終在“金融紓困”與“地產開發(fā)”間搖擺。
更深層的原因則在于AMC基因與地產開發(fā)邏輯的錯配。
母公司中國信達的AMC光環(huán),或許能為其爭取政策傾斜與融資便利,但地產行業(yè)的生存法則已徹底改變:高杠桿失靈,精細化運營與現金流管理成為生死線。
這種矛盾在戰(zhàn)略層面體現為“既要又要”——既要承接母公司的不良資產包(如爛尾樓),又要維持市場化開發(fā)利潤。結果卻是兩頭落空。
當拯救者需要被拯救,誰還能聽見時代的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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