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陸棄

2025年5月8日,美國總統(tǒng)特朗普再次用他標志性的“粗暴直接”點燃輿論戰(zhàn)火。這次的目標,是現(xiàn)任美聯(lián)儲主席杰羅姆·鮑威爾。在美聯(lián)儲決定維持高利率政策的次日,特朗普毫不留情地在自己的社交平臺上發(fā)布諷刺言論,稱鮑威爾是“太遲先生”,是個“傻瓜”,“他什么都不懂”。而就在話語擲地有聲之后,特朗普還不忘補上一句意味深長的“我挺喜歡他”,將整段發(fā)言包裝成一出典型的“特朗普式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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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這是一次對利率政策的不滿發(fā)泄,但背后卻隱藏著特朗普深刻的政治計算。他一邊否認通脹持續(xù)上升的風險,強調能源成本在下降、關稅不會導致物價上漲,一邊將責任全部甩給鮑威爾,企圖將一切經濟問題簡化為個人決策的“錯誤”或“無能”。對特朗普而言,經濟下滑不是結構性問題,而是“傻瓜們”的責任;不是政策復雜性的反映,而是某個技術官僚搞砸了他“偉大計劃”的結果。

實際上,這種“甩鍋式批評”是特朗普多年政治風格的延續(xù)。他不關心貨幣政策的獨立性,更無意遵守聯(lián)邦儲備體系的技術中立,而是始終把美聯(lián)儲當作手中可操控的政治工具。早在其第一個任期,特朗普就屢次公開批評鮑威爾“升息太快”“毀掉牛市”,如今則更進一步,直接將其人格標簽化。在民眾對高利率不滿、購房壓力上升、信貸緊縮的氛圍中,特朗普輕而易舉地將選民情緒引向對一個“技術專家”的攻擊,樹立了一個看得見、罵得爽的“經濟罪魁”。

正是特朗普在2018年親手提名了鮑威爾擔任美聯(lián)儲主席,他當初的算盤,是換下更“獨立”的耶倫,換來一位“更聽話”的銀行家,然而鮑威爾并未按照特朗普預期低利率到底,反而在疫情之后采取了一系列鷹派加息政策。這場“選你上臺、罵你下臺”的政治劇,如今成了特朗普自證“先見之明”、打擊美聯(lián)儲公信力的利器。選民未必記得五年前誰任命了誰,但他們會記住誰現(xiàn)在讓他們“貸款太貴、生活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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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對鮑威爾的炮轟,遠非偶然。他知道,美聯(lián)儲維持高利率,就意味著市場沒有“放水”,房地產與股市沒有“狂飆”,選民的財富感下降。這種背景下,他以“我是降息派”的身份重新包裝自己,標榜“如果是我,美聯(lián)儲早降息了、經濟早反彈了”。這與其第二任期“重振制造業(yè)、降低生活成本”的宣傳主線無縫對接。沒有比攻擊央行主席更能制造短期民意共振的手段了,尤其是在“技術官僚”本身并不受歡迎、且難以與民眾直接對話的體制結構中。

與此同時,特朗普也試圖通過打壓鮑威爾,為未來的政策干預鋪路。他已經暗示,如果美聯(lián)儲不配合,他可能在未來干預其獨立性。更有甚者,特朗普及其團隊內部已有聲音呼吁改革美聯(lián)儲結構,賦予總統(tǒng)更多對其決策層的影響權力。這一趨勢若成現(xiàn)實,將徹底打破美聯(lián)儲獨立性的最后防線,使其成為白宮意志的延伸機構。

然而,這種策略對內雖有效,對外卻風險重重。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其信用根基在于美聯(lián)儲的相對獨立、規(guī)則穩(wěn)定與政策透明。一旦這種獨立性被總統(tǒng)任意打壓,國際資本勢必開始重新評估美元資產的風險溢價,甚至推動去美元化進程加速。從地緣政治角度看,特朗普的行為不僅是對美國金融制度的內部破壞,更是對全球貨幣體系的一次間接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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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是特朗普在批評鮑威爾的同時,并未提供任何真正可行的經濟政策。他否認關稅會帶來通脹,卻無法解釋為何企業(yè)普遍出現(xiàn)成本上漲。他指責美聯(lián)儲“太遲”,卻無意提出系統(tǒng)性的改革方案。他訴諸情緒,卻避談結構。他依然是那個用推文治理國家、用話術代替政策的民粹主義者。

這場“特朗普罵鮑威爾”的鬧劇,并非偶發(fā)言論,也不是經濟理念分歧那么簡單,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選戰(zhàn)前奏,是輿論引導、責任甩鍋、政策重塑的全方位布局。特朗普并不關心鮑威爾的經濟判斷是否專業(yè)、決策是否科學,他只關心:當通脹還在、利率不降、民眾喊苦時,誰的臉最容易打?而顯然,鮑威爾就是那個“最合適”的背鍋人。

在這樣一個通脹未退、增長乏力的時代,美國經濟需要的不是誰更會罵人,而是誰更有治理能力。但特朗普早已證明,他不是來治理經濟的,他是來重構權力的。而他的第一步,就是干掉所有“不聽話”的系統(tǒng)節(jié)點。鮑威爾,只是他設想中“再工業(yè)化狂潮”里,被掃平的第一張骨牌。下一張,會是誰?美聯(lián)儲還能撐多久?美國經濟,還能堅持多遠?全球市場,都在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