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雅琪,今年26歲,研究生畢業(yè)后,順利考上了本市政府部門的選調生,隨即被下派到基層鍛煉兩年,來到吳鎮(zhèn)工作。
吳鎮(zhèn)是一個偏遠鄉(xiāng)鎮(zhèn),政府機關體制內人員不到五十名,臨聘人員就有十多名。而我作為學歷最高的研究生,被安排在黨政辦負責文案工作。
讓我非常驚喜的是,黨政辦辦公室清一色的全是單身美女,就連已經三十多歲的主任王文婷也不例外。
我性格活潑,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成為了好姐妹。
特別是坐我旁邊的白靈,就如一只百靈鳥,一有空閑就和我嘰嘰喳喳地吹龍門陣,讓我在上班時一點也不枯燥。
時隔不久,我就明白了,為啥美女們都單身。
一是因為吳鎮(zhèn)遠離城市,鎮(zhèn)上別說影院,酒吧,服裝店,連大型超市都沒有。
二是吳鎮(zhèn)地盤小人口少,工作上不容易出錯。大家肯來鄉(xiāng)鎮(zhèn)工作,都是抱著鍍金的心態(tài),利用基層鍛煉的資歷,兩三年后通過各種關系往市上、區(qū)上調。
所以,誰也不想在此談婚論嫁,安家落戶。萬一對方常駐吳鎮(zhèn),豈不是把自己給套住了。
俗話說:愛美女之心,男人皆有之。
黨政辦美女云集,自然讓其他部門的單身狗心癢難耐,縱然知道摘花不易,每天依然會借各種各樣的理由來黨政辦嗅嗅花香。
由此,黨政辦辦公室每天都異常熱鬧。
一月后,我第一次參加鎮(zhèn)政府全體人員均到場的機關大會。
開會期間,我百無聊賴地東張西望,忽然發(fā)現(xiàn)左前面不遠處坐著一個大帥哥,長身玉立,五官分明,不茍言笑,全身都散發(fā)著一股獨特的魅力,和我崇拜的一個演藝界的男神偶像長得好像。
我拉拉白靈衣角,低聲問道:“那帥哥是誰?我怎么沒見過?”
白靈對我耳語道:“他叫宋博強,在綜治辦工作。不過屬于外聘人員,臨時工?!?/p>
我頓時大失所望,心想:有這么好的樣貌資本,可惜沒有去演戲。
此次會議后,我每天上班,在經過綜治辦的辦公室時,都會刻意看看里面。
奇怪的是,我很少見到宋博強來上班,更從沒有見過他來黨政辦串門。
我知道綜治辦的主要工作就是維持治安,經常在外面巡視,不需要坐班。
但如今國泰民安,太平盛世,吳鎮(zhèn)更是民風淳樸,鮮少有打架斗毆的惡性事件發(fā)生,其他工作人員大都在辦公室閑坐,他為何老不在呢?
為了揭開心中的謎團,一天中午,我和白靈到機關食堂吃了午飯后,就拉著她去壓馬路。
“雅琪,午休是你雷打不動的習慣,今天怎么啦?”
白靈笑嘻嘻問我。
我坦然相告:“我知道你是包打聽,所以想問問宋博強的情況?!?/p>
“莫非你喜歡他?”百靈吃驚地瞪大眼睛。
我搖搖頭:“我確實喜歡長得干凈帥氣的男生,但對宋博強,只是單純的好奇。求求你,快跟我說說吧?!?/p>
白靈忽然長嘆一口氣:“唉,說起來,他的遭遇著實可嘆。”
接下來,白靈就給我講了宋家的故事。
他是勞改犯的兒子
宋博強的父親叫宋長富,原來是吳鎮(zhèn)境內金塘村的老支書,只不過現(xiàn)在是在押犯。
宋長富二十二歲從部隊退伍回來就當了村小組組長,然后升為民兵連長,村長,三十歲當上村支書,一干就是二十年。
在金塘村,提起宋支書,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宋長富是退伍軍人,長得人高馬大,相貌堂堂,往人群中一站,氣勢十足。
無論誰家有啥矛盾,只要宋長富一出馬,三言兩語一分析,就能立馬解決,并讓雙方都心服口服。
宋長富不但做事果斷,更有魄力和擔當,不管鎮(zhèn)上有啥項目,他都拼命往村上爭取。
眾所周知,金塘村的通村公路是最早開通的,金土地工程是最早建設的,招商引資回來修建的蔬菜大棚基地,天天都招臨時工,讓全村數(shù)百人都有了業(yè)余收入。
金塘村能紅紅火火地發(fā)展興旺,宋長富無疑是最大功臣。
不過,人無完人。宋長富有個致命缺點,就是愛喝酒。
全村人都知道,但凡要辦事,就得請宋支書喝酒。
宋長富只要一聽請喝酒,絕對是有求必應。用他的原話說:“別人請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你如果不去,就是看不起人家?!?/p>
宋長富除了參加村民的酒局,還會經常請政府領導喝酒。
由于鎮(zhèn)長李建軍和宋長富是同一個部隊服過役的戰(zhàn)友,兩人鐵哥們般的親密關系,讓其他部門領導自然對宋長富另眼相看,只要他請喝酒,多少都得給面子。
酒杯一端,萬事放寬??曜右慌e,可以可以。
所以,金塘村的惠民項目工程才能源源不斷而來。
不過老百姓大都目光短淺,看事只看表面。
在大家心目中,宋支書不僅貪吃貪喝,依靠拉關系得來的項目工程建設,從中不知道收了施工老板多少紅包,撈了多少油水,純粹就是一個十足的貪官。
之后的發(fā)展果然如老百姓揣測的那般: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突然有一天,村辦公室便少了宋支書的身影。
再后來,老百姓便聽說,宋支書因為貪污腐敗,被關進了大牢。
替罪羊
“宋支書既然坐牢,宋博強怎么還可以到政府上班?”
我聽白靈講到這兒,心中升起疑問,連忙問道。
“是啊,明白人一看就知道這里面有名堂。你大膽猜猜看,究竟是什么原因?”
白靈笑嘻嘻地望著我。
我搖搖頭:“我對宋支書又不了解,哪里猜得到?”
“那好,我給你一些提示?”
白靈接著往下說。
宋支書犯事時,李建軍剛好提升為吳鎮(zhèn)黨委書記。
想不到的是,慶功宴還沒有開,就又來了一紙調令,明升暗降,把他調到區(qū)上一個無實權單位任閑職,就等于提前退居二線。
“你前面說了,宋支書和李鎮(zhèn)長關系很好。想必宋支書出事,牽連到了李鎮(zhèn)長?!?/p>
這一次我聽出了里面的門道。
“是啊,大家都是這么想的。但是,真相根本不是這樣?!卑嘴`壓低聲音,“這件事情與表面上看到的正好相反?!?/p>
我大吃一驚,繼而恍然大悟道:“莫非,宋支書是給李鎮(zhèn)長背了黑鍋?”
白靈沖我一豎大拇指:“算你猜到了。但這件事你聽過就算,千萬不能跟任何人說?!?/p>
白靈告訴我,宋長富坐牢的緣由為一筆高達百萬的項目款從鎮(zhèn)上打到了金塘村的村財上后,他說不清楚此筆項目款的實際用途。
而事實上,是李鎮(zhèn)長聽到風聲,區(qū)紀委即將到吳鎮(zhèn)查賬。在事關前途的緊要關頭,李鎮(zhèn)長面對自己主管的一筆存在明顯漏洞的項目款,在和宋長富溝通后,趕在紀委來之前,把這筆錢轉移到了金塘村。
“宋支書為什么甘愿以坐牢為代價,來幫李鎮(zhèn)長呢?”我大惑不解。
“聽說李鎮(zhèn)長的父母相繼患了重病,兩位老人手術費用加起來花了幾十萬,因此才讓李鎮(zhèn)長犯了一次錯誤。宋支書一直把李鎮(zhèn)長的父母也當自己的父母一般孝敬,想到兩位老人本就身體虛弱,如果兒子去坐牢,肯定會受不了如此重大的打擊。所以,他主動攬下了這事?!?/p>
聽到這兒,我終于明白了:“宋支書為了朋友義氣,不惜犧牲自己。所以李鎮(zhèn)長投桃報李,把宋博強安排到了綜治辦上班。只是宋博強年紀輕輕的,在綜治辦當臨時工,工資一個月才一千多元,養(yǎng)家糊口也成問題。宋支書這樣做,太劃不來了,豈不是生生誤了兒子的前程?”
“非也非也,宋支書精明一世,豈會害自己的兒子。”白靈神秘的一笑,正要做出解釋,手機來電鈴聲突然響了。
白靈接聽后,告訴我說,王主任通知她馬上去區(qū)上開會。得趕緊回去。
當下,我倆匆匆趕回政府大院,白靈坐上在大門口等候她的公務車,揚長而去。
整件事情中,我最關心的自然是宋博強的遭遇。如今聽到緊要關頭,卻戛然而止,自然心癢難耐。
意料不到的真相
下午上班,我正在辦公室如坐針氈之際,王主任過來敲敲我的桌子,吩咐我跟她一起去采訪一下金塘村的養(yǎng)蝦大戶宋子霄,用于吳鎮(zhèn)的先進典型人物宣傳。
我求之不得,興沖沖地拿上照相機,坐上王主任的車前往金塘村。
王主任一邊開車一邊告訴我,宋子霄在三年前,承包了村里的百畝水田,開始養(yǎng)殖南美對蝦。
南美對蝦一直是本地市場上緊俏貨,光是批發(fā)價,一斤就能賣四十元。所以宋子霄的百畝蝦池,一年能賺多少錢,可想而知。
可惜,我和王主任來得不是時候,宋子霄去市里送貨去了。打電話給他后,答應盡快趕回來。
王主任見太陽當空,就去了養(yǎng)殖場附近的辦公室等候。
我難得下鄉(xiāng),饒有興趣地圍繞著蝦池轉悠,驚喜的是,意外見到了正在給對蝦投料的宋博強。
我忙招呼道:“宋博強,你會喂蝦嗎?”
宋博強聽我叫出他的名字,十分意外,迷惑地看了我一眼,并未回答我的問題。
我連忙做了自我介紹,并說出了來蝦池的目的。
宋博強淡淡的嗯了一聲,說宋子霄是他堂哥,他有空就會來蝦池幫忙。
我一向自認外貌出眾,雖然并非傾國傾城,但男人見了,難免都會眼神一亮。
此刻宋博強卻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就像把我當空氣一樣,難免有些生氣。
就在這時,王主任大聲喊我過去,說宋子霄回來了,讓我抓緊時間采訪照相。
一個小時后,我和王主任順利完成了采訪任務。
我本想給宋子霄打聽一下宋博強的個人生活,但王主任急著返回,只得作罷。
第二天,我早早就到了辦公室,等白靈一到,就熱情地請她吃早餐。
“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你可從來沒這么大方過?!卑嘴`故意看看窗外,打趣道。
我不由分說,拽著她就往街上走,邊走邊埋怨:“宋博強家的事你說一半留一半,惹得我昨晚都沒睡好?!?/p>
白靈一點我的額頭:“我就知道你有事。不過別人家的事,與你八竿子打不著,用得著這么關心嗎?”
我只得老老實實交代說:“宋博強與我崇拜的男神明星長得很像,因此愛屋及烏,見不得他落難?!?/p>
白靈這才釋然,又告訴我一個意想不到的內幕。
宋長富因為長期喝酒,得了肝癌,已是命不久矣。所以想著只要幫了李建軍,日后兒子的事他自然會上心。
原來宋博強是家中獨子,自小被爺爺奶奶寵壞了,讀書讀得一塌糊涂,成年后整天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
宋長富知道自己得的是絕癥,只要自己一死,兒子無人管教,這輩子鐵定毀了。所以才甘愿當替罪羊,以自己的命賭兒子的前程。
果然,宋長富一坐牢,宋博強在李建軍苦口婆心教育下,終于浪子回頭,去外地學了養(yǎng)殖南美對蝦的技術,回來后就和堂哥宋子霄合伙建起了養(yǎng)殖場。
說是合伙,其實宋博強才是真正的老板,幕后出錢出力自然是李建軍。
“宋支書坐牢的故事真離奇啊,簡直比電視劇演得還精彩!”
我聽完發(fā)生在宋博強身上如此曲折的經歷后,忍不住感慨萬千,隨即想到了一個問題:“白靈,既然你都說這些事外人根本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白靈苦笑一聲:“實不相瞞,李建軍是我舅舅,他為了報答宋長富的大恩大德,一再勸說我和宋博強談戀愛?!?/p>
“那你答應了嗎?”我連忙問道。
“我當然不愿意。你也看到了,吳鎮(zhèn)本就一點不好玩,如果我嫁給宋博強,就要住在農村,想想就受不了。對了……”
白靈說到這兒,忽然望著我道:“雅琪,你不是說你喜歡農村山清水秀地生活嗎?況且宋博強又是你喜歡的類型,不如我把你介紹給他,怎么樣?”
“啊?”白靈的提議讓我一呆,眼前浮現(xiàn)出宋博強那落寞的身影,竟有些心神激蕩。
我一直都特別相信緣分,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
宋博強,我與你有緣還是無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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