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作者：予琳菱
注：圖片來源于網絡
都說退休以后才是生活的真正開始。退休金在手，外地旅游，飯店聚餐，KTV唱歌，還有那不要錢的廣場舞。連年輕人都羨慕的老年生活?？墒俏覅s不一樣，舍不得花錢，只想省下來給兒孫花，大部分時間我都宅家里。最大的快樂就是看見孫子。
我今年退休兩年了。兒子，媳婦都是家里的獨生子女，孩子要得比較晚。我剛退休，兒子就跟我說，“媽，你退休金4000多，拿出3000接濟我們吧，我現(xiàn)在房子車子都有欠款，孩子每月的花銷，都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再說了丈母娘給帶孩子，她又沒有退休金，我要每月給她錢?！?/strong>
聽著兒子這樣說，雖然兒子說給丈母娘錢，讓我有點不舒服，但是不能委屈了孫子。我爽快答應了。這兩年我到月就把錢給他發(fā)過去，寧可自己苦點，也不能苦了兒孫。就這手里剩得不多的生活費，兒子還經常帶著一家人加上丈母娘，節(jié)假日來我這里吃大餐。
我苦笑著想，兒子這是把我的錢算計得分文不剩，老話說“十分心眼用七分，剩下三分給兒孫。”我這都給兒孫了，我跟兒子是，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兩年下來，我的老朋友都疏遠了，親戚也來往得少了，因為他們約我一起玩，都被我推掉了，時間久了就沒人找我了。
這兩年，我每天一直吃簡單的飯菜，散散步。期待兒子放假一家人過來，我既能吃上大餐，又能看見孫子。最近。兒子兩個星期沒過來了，打電話說加班，忙，想想半個多月沒見的孫子，我決定周末去兒子家一趟。
很久沒在他家住過了。周五晚上我就去了兒子家，兒子媳婦還沒下班，親家母熱情地招待了我，跟我說，正好你來了，我可以出去逛兩條街了。我也是打算周末住兩天再回去，可以陪陪孫子。
晚上兒子下班回來，吃飯的時候，聽說丈母娘要出去逛街。當著我的面就給丈母娘轉賬5000元。丈母娘推辭說“你每個月都給我錢，這個錢我就不收了?！眱鹤咏釉挼馈澳矝]有退休金，拿著自己想買什么就買。只要媽高興就好。這點錢不算什么?！?/strong>
看著兒子跟丈母娘母慈子孝的，我怎么感覺那么別扭呢，想想養(yǎng)兒這么大，還都是我給他錢花，我只見過他在我生日時發(fā)的88元。人和人的差距出來了。我當時強壓著安慰自己，兒子這是把我當自己人了，所以不客氣。丈母娘終究是外人。這樣想著，我心里漸漸好受了。
晚上，我住在兒子的客廳。他家三室，沒有多余的房間，親家母想讓我住她的房間，兒子過來說，那是丈母娘永久的房間，裝修時就是按照她的喜好裝的。接著兒子對我說“媽，等我以后買大房子了，你來了就有地方住了，現(xiàn)在先委屈一下。”
一夜，我展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心里一會懷疑兒子對我的愛，一會覺得是自己胡思亂想。天亮的時候，親家母就起來了，歡歡喜喜地對我說，她要早點出門。我做了早餐。兒子媳婦吃完去加班了。我陪孫子心不在焉地在家做游戲。
中午給孫子做了吃的，我一個人不想吃，一天的時間里還算愉快。孫子很乖，吃了東西，我只是陪著他就好，不用操心。下午兒子快下班的時候，親家母回來了，她得意地跟我說，她去燙了頭，做了臉部護理，充了卡。我雖然沒做過，但是我知道得需要幾千塊。
看看親家母容光煥發(fā)的臉，再回頭照照鏡子，我們倆同齡人。鏡子里的我比她老10歲。親家母還在興奮地說著。兒子媳婦下班回來了。對著親家母好一頓夸。沒有人想我的感受。我感覺親家母像是這家的老夫人。我則像老媽子。
他們還在高興地談論。我聽見兒子說“您今天沒買衣服啊，正好明天我們休息，趁我媽在這帶孩子，明天我和您女兒陪您去買?！鞭D過頭對我說“媽你明天下午再走，我們明天陪丈母娘去買衣服?！?/p>
我忍著心里的不快，怕兒子看出來。急忙答應。晚上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薄被里的我有點冷。我蜷縮著想了很多，想兒子小時候的事。從前每當我想起，兒子小時候調皮我打過他，內心就充滿愧疚，一種想補償?shù)男睦?，時常充斥在我和兒子之間。想到他小時候仰頭看我，說等我老了，一定要對我好。我的內心就充滿柔軟。
今天晚上，我強忍內心的不適感，又在想兒子讓我感動的事，可是還不足以抵消我這兩天的不快。草草結束回憶，我又給兒子找了一堆理由，才勉強睡過去。來這兩天，我睡了四分之一的覺。
第二天，我笑呵呵地送走了逛街的三人。心里想，如果兒子也給我買一件衣服，哪怕最便宜的，我也原諒他。下午比昨天略早些，他們回來了。大包小包提了好幾個。親家母把我拉進她的房間，一件件地穿給我看，有裙子，套裝衣褲，鞋子襪子，林林總總。好多件。
接著跟我講了她們買完衣服，又去哪個餐廳吃飯了，又去看了個電影，才回來。親家母語重心長地勸我“我跟你兒子說，要給你挑幾件，你兒子說你不喜歡穿，不用給你買。不是我說你，我們這個年齡，還能穿幾年，該穿就穿。你看，我穿得漂亮就像個中年人，你穿得就像老年人?！?/strong>
我真是天生有錯。沒給我買也就罷了。這一刻，我決定了下個月開始，退休金一分不給。跟孫子道別，兒子還要留我住一夜，說天晚了，明天再走，要么吃完晚飯再走。我拒絕了。退休后第一次打車，來時不舍得，坐了一個半小時公交。
回到家，我就給兒子打了電話，說了退休金，下個月我要自己留著的事，兒子跟我大吵說“我房子車子那么多的欠款，一家人的開銷，丈母娘每個月的錢，你不給我退休金了，讓我怎么辦？”“那是你自己的事?！蔽艺f?！拔乙院笠惨吓笥褌兂鋈ネ?，我也要用錢?！眱鹤痈液啊澳悻F(xiàn)在給我錢，我以后給你養(yǎng)老，難道你以后不用我嗎？”
“我有退休金4000塊。”我說完就掛了電話。這么多年我的無條件付出，造就了兒子的理所應當。以后我要先學會愛自己，再去愛別人。這樣想著，忽然覺得心里這兩天的沉重都消失了。今晚要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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