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燃燒的島群”第1380篇原創(chuàng)文章,作者:阿登的苦林。

作者簡介:阿登的苦林,山東人,喜歡二戰(zhàn)及冷戰(zhàn)軍事,尤其是太平洋戰(zhàn)爭、蘇德戰(zhàn)爭和冷戰(zhàn)武器裝備,曾在“空軍之翼”等網站發(fā)表過若干文章。

全文共11049字,配圖19幅,閱讀需要21分鐘, 2025年3月10日首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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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表現(xiàn)德軍飛機轟炸荷蘭海軍驅逐艦的繪畫作品

歷史上,被譽為“海上馬車夫”的荷蘭曾長期有著在戰(zhàn)爭中保持中立的傳統(tǒng)。自1815年的維也納會議決定成立荷蘭王國到一戰(zhàn)爆發(fā)的一百年間,這個富裕安逸的西歐小國一直享有大面上的和平。即使在1914~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荷蘭也保持著嚴格的中立,這一政策不僅使其未遭德軍入侵,避免了戰(zhàn)亂之苦,還發(fā)了一筆戰(zhàn)爭橫財,獲得了不菲的財富。

除了與殖民存在不可避免的短暫沖突外,可以說,一百多年的和平狀態(tài)幾乎讓荷蘭海軍對戰(zhàn)爭的慘烈和嚴酷一無所知。在遙遠的歷史長河中,荷蘭不乏偉大的海軍將領和名載史冊的海戰(zhàn),馬頓·特羅姆普(荷蘭歷史上最偉大的海軍將領之一,在1639年的唐斯之戰(zhàn)中擊敗西班牙人,使后者的海上霸權地位漸趨式微)和米歇爾·阿德里安松·德·魯伊特(被認為是荷蘭歷史上最著名、最優(yōu)秀的海軍將領,在1667年的泰晤士河口之戰(zhàn)中痛擊英國人,迫使后者接受荷蘭的條件以結束第二次英荷戰(zhàn)爭)等一個個響亮的名字,以及一場場著名海戰(zhàn)的名字,一直為荷蘭人所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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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歷史上的荷蘭擁有悠久的海洋傳統(tǒng),其造船業(yè)和海上運輸業(yè)一度冠絕全球,被稱為“海上馬車夫”

然而,隨著和平的到來,曾有過偉大海洋傳統(tǒng)的荷蘭海軍也陷入了低谷期。荷蘭海軍失去了對戰(zhàn)爭必要性的信念(在很大程度上,海牙和平會議就是荷蘭人這種不相信戰(zhàn)爭必要性心理的表現(xiàn))。在他們看來,只有在遠東才會爆發(fā)戰(zhàn)爭,已經決定并開始實施的海軍擴充計劃只是應對遠東殖民地的海上沖突,而非迫在眉睫的納粹德國越境入侵。

1940年5月10日凌晨,德國以空軍與傘兵為先導,對荷蘭發(fā)動突然襲擊,拉開了入侵西歐的序幕。此時的荷蘭海軍規(guī)模雖小,但擁有相當比例的現(xiàn)代化艦艇,且正處于大規(guī)模擴充的前夜。正如上文所述,日本侵華等一系列事件使遠東地區(qū)的國際局勢日趨緊張,荷屬東印度群島等荷蘭在遠東的殖民地也嗅到了越來越濃的戰(zhàn)爭火藥味,這迫使荷蘭人(先是荷蘭海軍部,然后是荷蘭政府)制訂了大幅擴充海軍人員和造艦的計劃。不過,其海軍擴充計劃針對的不是歐洲的戰(zhàn)爭,而是保住東方那片盛產石油的殖民地群島及確保其周邊海域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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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建造中的荷蘭海軍“德·魯伊特”號巡洋艦,照片攝于1935年

戰(zhàn)爭爆發(fā)時,荷蘭海軍的主力是5艘巡洋艦(“雅各布·范·赫姆斯科克”號、“爪哇”號、“德·魯伊特”號、“蘇門答臘”號、“特羅姆普”號),除此之外還有8艘驅逐艦(“班克特”號、“埃弗森”號、“范·蓋倫”號、“范·根特”號、“皮特·海因”號、“科特納爾”號、“范·尼斯”號、“威特·德·威斯”號)、6艘雷擊艦、24艘潛艇、16艘掃雷艦、幾艘MTB摩托魚雷艇和大約14艘不同類型的輔助艦艇。

根據最終通過的造艦方案,荷蘭海軍計劃增加3艘排水量2.7萬噸級的戰(zhàn)列巡洋艦、2艘8000噸級的巡洋艦、1艘輕巡洋艦、4艘驅逐艦、6艘護衛(wèi)艦、7艘潛艇、7艘炮艦、6艘掃雷艦、19艘MTB摩托魚雷艇和一支水上飛機部隊。這是一項規(guī)模不小的造艦計劃,倘如其能真正完成,那么遠東太平洋戰(zhàn)爭初期的歷史可能會大不相同,可惜這一計劃沒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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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荷蘭海軍設想的2.7萬噸級戰(zhàn)列巡洋艦側視圖,計劃安裝與德國海軍“沙恩霍斯特”級戰(zhàn)列巡洋艦相同的三聯(lián)裝280毫米主炮,但直到1940年5月德軍入侵時仍未開工

1940年5月德軍入侵時,荷蘭海軍的大部分兵力駐扎在爪哇島東部的泗水港、巴達維亞(今印尼首都雅加達)和東印度群島各軍港。全軍11750名官兵中,只有約3000人部署在本土和歐洲水域。5月10日當天,在荷蘭本土的主力軍艦只有一艘巡洋艦“蘇門答臘”號,除此之外再無大于驅逐艦的艦只。

一個令人感到意外的事實是,雖然德軍的攻勢基本是在陸地上進行的,但德軍對荷蘭最初的入侵行動居然發(fā)生在海上:5月9日(星期四)午夜過后不久,荷蘭海岸警衛(wèi)人員報告說,沿海航道上空出現(xiàn)大量不明飛機活動,并不時發(fā)生劇烈爆炸,這無疑是德軍飛機在投放磁性水雷。5月10日(星期五)凌晨0時,德軍從地面和空中同時閃擊荷蘭,屈希勒爾上將指揮的德國第18集團軍10個步兵師從北、中、南三個方向展開猛攻,正式拉開了侵荷戰(zhàn)爭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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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荷蘭地圖,圖中的多個地點在1940年德軍入侵時都爆發(fā)過激烈的戰(zhàn)斗

約三個半小時后的凌晨3時35分,佯裝飛往英國的德軍機群在北海上空突然轉向,相繼對荷蘭境內的史基浦、瓦爾港、卑爾根和登海爾德等機場實施航空火力突襲。直到5月10日早上6點,德國外交特使才向荷蘭外交部遞交宣戰(zhàn)書,稱“英法將通過低地國家進攻魯爾區(qū)”,要求荷蘭放棄抵抗,接受德國的“軍事保護”。

當時荷蘭處于戰(zhàn)備狀態(tài)的陸軍兵力只有19個營,根本不足以兼顧整條漫長的東部邊境,更無力抵御德軍裝甲部隊“閃電戰(zhàn)”的強力突擊。由于地形多為平原,缺乏天然屏障,無法形成連續(xù)的防線,因此荷蘭軍方決定犧牲北部各省來集中兵力保衛(wèi)首都一帶。

南荷蘭省省會海牙是實際上的荷蘭中央政府所在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為拿下海牙,德軍派出大批傘兵在海牙的多個機場空降,甚至讓部分德軍身穿荷蘭軍服奪取橫跨萊茵河口的橋梁。在可怕的混亂中,荷蘭人的戰(zhàn)略防御計劃幾乎還未實施就已支離破碎,敵人幾乎無處不在——不僅在外線,也在內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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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6.1940年5月10日德軍入侵荷蘭示意圖

就在這種陸軍束手無策、焦頭爛額的情況下,荷蘭海軍開始發(fā)揮作用了。在當時駐泊荷蘭本土的艦艇中,“弗雷”(Freyr,北歐神話中的日光和豐饒之神)號炮艇的表現(xiàn)堪稱突出。不過,與其說它是“炮艇”,不如說它是“蚊炮船”更恰當:這艘小船長28米,寬8.2米,吃水2.3米,排水量240噸,主機為兩臺三脹式往復蒸汽機,兩座燃煤鍋爐(載煤20噸),雙軸推進,總功率170馬力,最高航速7.75節(jié),續(xù)航力800海里/6節(jié),武器只有一門可憐的75毫米火炮。

5月10日德軍入侵當天,戰(zhàn)斗就在阿納姆地區(qū)打響了。阿納姆位于荷蘭最大的格爾德蘭省,毗鄰德國,萊茵河支流萊克河流經該地。就在當?shù)氐暮商m守軍在德軍重壓下節(jié)節(jié)敗退時,“弗雷”號炮艇溯河而上,開火支援荷軍左翼。從阿納姆到雷嫩(荷蘭烏德勒支省城鎮(zhèn),位于荷蘭中部萊茵河畔),這艘小艇表現(xiàn)都很出色。荷軍防線失守后,該艇從韋克(Wijk)和庫伊倫堡(Kuilenburg)撤退到弗雷斯韋克(Vreeswijk),并戰(zhàn)斗至最后一刻,直到接到荷蘭政府投降的消息后才被艦員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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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7.荷蘭海軍的“弗雷”號炮艇,自沉后被德軍打撈,后于1944年9月被拖到登海爾德作為航道阻塞船再次自沉,戰(zhàn)后被打撈拆解

在“弗雷”號炮艇的支援和荷蘭警察及當?shù)厥剀姷膱詻Q抵抗下,德軍第一次奪取海牙并生擒荷蘭女王的企圖徹底落空。5月10日下午晚些時候,為增援攻打海牙的傘兵,德軍派遣運輸機搭載部隊,趁退潮時降落在海濱城鎮(zhèn)卡特韋克(Katwijk)以南的海灘上。荷蘭海軍驅逐艦“范·蓋倫”號(van Galen)正急速駛往鹿特丹增援,恰逢德軍運輸機降落,于是該艦用艦炮火力摧毀了一架又一架德軍飛機,挫敗了德軍第二次奪取海牙和擒獲王室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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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8.荷蘭海軍“范·蓋倫”號驅逐艦,1928年6月28日下水,屬“海軍上將”級,滿載排水量1680噸,長98.15米,寬9.49米,吃水3.05米,航速30節(jié)(試航36.1節(jié)),主要裝備單管120毫米炮四座,三聯(lián)裝533毫米魚雷發(fā)射管兩座,艦員149人

在進攻海牙的同時,德軍也占領了瓦爾港機場。凌晨時分的轟炸打亂了荷蘭軍隊的防御陣腳,德軍通過一次迅猛的傘降突擊占領了機場,隨后便組織運兵船運載部隊登陸。瓦爾港是鹿特丹市最大的商港,位于鹿特丹西南部的新馬斯河畔,瓦爾港機場位于港口東面。落地的德軍傘兵從機場出發(fā),占領了瓦爾港和新馬斯河南岸,并開始向鹿特丹市內滲透,與在渡口大橋附近空降的其他傘兵部隊,以及搭乘水上飛機降落在新馬斯河上的部隊協(xié)同攻擊渡口大橋。

為阻擊渡口大橋的德軍,荷蘭海軍的Z5號雷擊艦和第51號摩托魚雷艇急速駛入戰(zhàn)場參加戰(zhàn)斗。在這兩艘小型艦艇的火力掩護下,駐鹿特丹市的荷蘭皇家海軍陸戰(zhàn)隊奪回并暫時守住了大橋。不過,Z5號雷擊艦是艘服役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時期的老艦,長58.5米,寬6.06米,吃水1.71米,標準排水量僅263噸,最大航速22節(jié),主武器是兩門75毫米火炮和兩挺13毫米機槍(魚雷發(fā)射管已拆除),艦員34人;至于第51號摩托魚雷艇就更是戰(zhàn)斗力孱弱。為了對付從瓦爾港機場源源不斷涌來的德軍增援部隊,顯然需要更大的艦艇前來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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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9.表現(xiàn)荷蘭海軍Z5號雷擊艦火力掩護鹿特丹市的荷蘭皇家海軍陸戰(zhàn)隊守衛(wèi)大橋的畫作,該艦在戰(zhàn)斗中炮擊了新馬斯河大橋上的多處德軍機槍陣地,并用機槍射擊了德軍的水上飛機

此時,荷蘭海軍的“范·蓋倫”號驅逐艦正在該國西北部港市登海爾德(位于北運河的北端)監(jiān)視德軍的海上進攻。接到求援電報后,“范·蓋倫”號急速駛往鹿特丹西南部的新馬斯河畔,途中還炮擊了在海灘上降落的德軍飛機?!胺丁どw倫”號從海牙轉入“新水道”(Nieuwe Waterweg,鹿特丹市一條直通北海的人工運河)時,這條水道已被德軍布設的磁性水雷弄得險象環(huán)生,在此行船高度危險。在狹窄且時刻面臨觸雷風險的“新水道”上,“范·蓋倫”號再次投入戰(zhàn)斗,這次戰(zhàn)斗為阻擋德軍的第一輪進攻發(fā)揮了重要作用。

“范·蓋倫”號不斷用艦炮轟擊德軍占領下的機場和部隊集結地,給德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然而,貿然駛入“新水道”也讓該艦如獵物般被困在了陷阱里,一個由狹窄的航道、港池和溝通連接的小運河組成的陷阱。此時該艦已無任何回旋余地,無法躲避德軍炸彈和炮火的威脅,唯有高速從一處水域轉移到另一處水域,以躲避德軍的攻擊。

為擊沉“范·蓋倫”號,德軍出動了“斯圖卡”俯沖轟炸機,一枚枚炸彈朝其甲板上飛去。據艦員回憶,該艦總共遭到31次俯沖轟炸。“范·蓋倫”號一次又一次地躲避著落在其身旁淺水區(qū)的炸彈。在此期間,艦上的火炮一直在不停地開火,直到5月12日才在梅爾韋德(Merwede)港被德軍“斯圖卡”俯沖轟炸機投下的近失彈炸沉,艦員們被迫棄艦,離開了這艘英勇戰(zhàn)斗至沉沒的軍艦。值得一提的是,德國人曾試圖打撈“范·蓋倫”號并將其重新命名為ZH.3號驅逐艦,但未能實現(xiàn),該艦最終于1941年10月被報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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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0.表現(xiàn)“范·蓋倫”號驅逐艦遭德機轟炸的繪畫作品

“范·蓋倫”號的艦員們棄艦上岸后自發(fā)組成了一支地面作戰(zhàn)分隊,他們在“新水道”南岸與德軍大部隊展開英勇戰(zhàn)斗。此時的“新水道”已經高度危險,“范·蓋倫”號艦長報告說,奉命前來與他會合的“約翰·莫里茨·范·拿騷”(Johan Maurits van Nassau,下文簡稱“范·拿騷”)號炮艦不能再駛入這條運河。同樣的情報也被轉發(fā)給原本要前來助戰(zhàn)的英國驅逐艦。

“范·拿騷”號炮艦基于之前駐荷屬東印度群島殖民地的“弗洛勒斯”(Flores)級炮艦改進而來,長78.7米,寬11.5米,吃水3.6米,標準排水量1537噸,滿載排水量1795噸,艦員124人,主機為兩臺三脹往復式蒸汽機配四臺亞羅式鍋爐,總功率2100馬力,雙軸雙槳推進,最大航速15節(jié),可搭載273噸燃油,主炮為前二后一布局的三門150毫米單裝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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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1.“范·拿騷”號炮艦

為了應對德軍從北面席卷而來的攻勢,格羅寧根省代爾夫宰爾的荷蘭守軍毀掉了港口,封鎖了水閘,并向須德海(原是北海一海灣,1932~1937年間,荷蘭人通過修建大堤將須德海與北海隔開?)的圍海大堤一帶撤退。5月10日傍晚,撤往須德海大堤一帶的荷蘭軍隊與在格羅寧根省和弗里斯蘭省進行遲滯作戰(zhàn)的荷蘭軍隊取得聯(lián)系,前者遂于5月10日夜間越過堤壩,在荷蘭西北部港市登海爾德附近建立防御陣地。

開戰(zhàn)第二天,5月11日,德軍開始攻擊須德海圍海大堤的東橋頭堡。德軍空軍在未遭遇任何防空火力的情況下轟炸了大堤的防御工事。在空軍掩護下,德軍地面部隊突破并占領了部分大堤,一直推進到科恩韋爾德贊德(Kornwerderzand)。就在德軍攻擊大堤并向縱深推進時,“范·拿騷”號從荷蘭角港駛來,在大堤北面瓦登海的開闊水域下錨,猛烈開火炮擊德軍。該艦在18公里的距離上成功壓制住了東部橋頭堡的德軍炮臺。對德軍目標的測距工作是從荷蘭軍隊設在科恩韋爾德贊德的堅固陣地上進行的,然后通過有線電話傳送到登海爾德,再以無線電報的方式傳送給“范·拿騷”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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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2.遭荷蘭海軍炮擊而起火燒毀的德軍運輸機

盡管溝通聯(lián)絡方式較為復雜,但“范·拿騷”號的艦炮火力十分猛烈,且由于天氣原因,德軍一直沒發(fā)現(xiàn)這艘炮艦。被荷艦炮火壓制住的德軍無法突破大堤防線,只能占領須德海東部的海岸線,奪取所有能奪取的當?shù)匦⌒痛?,同時將其他船只從陸路運來,計劃乘小船渡海,在須德海西部登陸。

此時,荷蘭人已派不出部隊去防守須德海西部的海岸線了。為應對這一嚴峻形勢,荷蘭海軍再次投入戰(zhàn)斗,他們派來一艘雷擊艦、三艘炮艦和兩艘掃雷艦,以支援之前部署在須德海、防備德軍可能從荷蘭東邊發(fā)起登陸的老式炮艦“布里尼歐”(Brinio)號和“弗里索”(Friso)號。這是兩艘一戰(zhàn)之前設計的炮艦,長56.22米,寬8.52米,吃水2.75米,滿載排水量600噸上下,總功率1200馬力,理論最高航速14節(jié),滿載34噸柴油時航程1440海里/6節(jié),主武器是四門克虜伯105毫米/50倍徑火炮,艦員52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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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3.“弗里索”號炮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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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4.“布里尼歐”號炮艦

“弗里索”號在為期三天的防御戰(zhàn)中成功炮擊了已被德軍控制的弗里斯蘭省的斯塔沃倫(Stavoren)港,擊毀一艘渡輪及一處炮兵陣地。此外,在荷蘭海軍部的緊急請求下,英國海軍也派遣摩托魚雷艇予以支援,這些魚雷艇從北海運河經阿姆斯特丹駛來。增援的海軍兵力于5月12日晚抵達阿姆斯特丹。在此之前,完全沒有空中掩護的“布里尼歐”號和“弗里索”號在德國空軍的轟炸下?lián)p失慘重并相繼沉沒,數(shù)位艦員在戰(zhàn)斗中犧牲。

此時,德軍仍試圖在須德海西部海岸線登陸,前來增援的摩托魚雷艇和炮艦拼死阻擊敵人,但他們的戰(zhàn)斗近乎徒勞:德軍的進攻速度之快大大超出荷蘭軍隊的反應速度,德軍對傘兵的使用也非常巧妙、狡黠,再加上外部支援不力和內部“第五縱隊”的暗中破壞,德軍最終攻破了“荷蘭要塞”。登陸的德軍從須德海西岸南部發(fā)起沖擊,粉碎了荷蘭守軍的抵抗,北部的荷蘭守軍有被切斷退路的風險。此時,除了南面的大島外,其他地方基本已經放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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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5.德軍運輸機空投傘兵,在海牙東部空降,照片攝于1940年5月10日

早在一天前,事態(tài)發(fā)展已經很明顯了:入侵德軍的主要目的是擒獲包括荷蘭女王在內的荷蘭王室,控制荷蘭政府。當?shù)萝妭惚鴱奶於禃r,女王及王室成員亟需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5月11日,荷蘭王儲朱麗安娜公主和丈夫登上了停泊在伊穆伊登(Ijmuiden)港的英國皇家海軍驅逐艦“柯德林頓”號(HMS Codrington),荷蘭女王威廉明娜和主要政府成員登上另一艘英國驅逐艦“赫雷沃德”號(HMS Hereward),連同荷蘭央行的145噸黃金儲備和338袋未切割的鉆石一同撤往英國。

同一天,弱小的荷蘭海軍也開始撤退。德軍試圖用磁性水雷封鎖荷蘭的每一處港口,如西南部港市弗利辛恩、“新水道”、伊穆伊登港。兩艘駛離鹿特丹的船(其中一艘是運送難民的英國船)被德軍布設的水雷炸毀并阻塞航道,這無疑讓后續(xù)通行的船只面臨極大風險。即便荷蘭海軍的掃雷艦拼命工作,也無法及時掃除港內的水雷。在伊穆伊登,M-Ⅲ號掃雷艦在船閘的一側觸雷被炸毀。在鹿特丹建造和等待完工的荷蘭軍艦也被德軍水雷徹底封死在港口,當荷蘭政府決定向納粹投降時,這些未完工的軍艦被炸毀以免落入德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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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6.荷蘭政府投降時尚未完工的荷蘭海軍O-23號潛艇

雖然接到了毀船的命令,但5月13日傍晚,兩艘尚未完工的新潛艇O-23號和O-24號還是小心翼翼地穿過大量磁性水雷構成的水雷陣,悄悄溜了出去。其中,O-23號已經完成了服役前的大部分試航工作。就在該艇即將駛離碼頭時,一些艇員火速趕到并飛身跳躍到甲板上。

兩艘潛艇穿過“新水道”和外海航道,進入北海,此時它們已被德軍發(fā)現(xiàn),數(shù)架德國飛機從云層中俯沖而下進行了攻擊。兩艘潛艇的甲板上沒有任何武器可以反擊來襲的敵機,唯一的安全希望是下潛??蒓-24號潛艇之前從未下潛過,且艇員只有勉強夠用的15人(其中還包括一名港口官員)。別無選擇的艇長決定賭一把,毅然下達了下潛的命令。

O-24號潛艇下潛后,在水下潛航了好幾個小時。其間,艇長巡視了整艘潛艇,發(fā)現(xiàn)那名港口官員撐著一把傘,神情安詳?shù)刈谀抢?。艇員們甚至一度懷疑能否再次浮出水面。當他們上浮后,發(fā)現(xiàn)轟炸機再一次出現(xiàn)在頭頂。幸運的是,這次是英國人的飛機,他們穿過北海的淺灘,最終安全抵達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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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7.荷蘭海軍O-24號潛艇,與O-23號同屬O-21級,水面排水量 934 噸,水下排水量 1350 噸,長78米,寬6.50米,吃水3.80米,雙軸柴-電推進,水面最大航速19.5節(jié),水下最大航速9節(jié),艇員55人,配備八具533毫米魚雷發(fā)射管、一門88毫米火炮、兩門40毫米高射炮

戰(zhàn)爭爆發(fā)時,炮艦“格魯諾”號(Gruno,與前文提到的“布里尼歐”號和“弗里索”號同級)剛剛結束在荷屬東印度群島為期三年的執(zhí)勤,正停泊在荷蘭南部省份澤蘭省斯海爾德河畔,艦員正在休假,該艦也奉命逃亡。德軍在斯海爾德河航道里布滿了磁性水雷,而“格魯諾”號沒有消磁。該艦只能在漲潮時駛過靠近河岸的淺灘,才有一線生機逃出生天。淺灘上有一些用堅固木樁做成的船槽。艦長帶領他的船成功穿過了淺灘和木樁,艦底的累累傷痕向人們訴說著這場逃亡之旅的艱辛。

其他幸存的荷蘭海軍艦艇也一艘接一艘地逃了出來。例如,半完工的驅逐艦“伊薩克·斯維爾斯”(Isaac Sweers)號被拖到北海對岸的英國。在德軍空襲中幸存的炮艦等也自行駛過北海前往英國,但在逃亡途中也有損失,比如前文提到的“范·拿騷”號炮艦就在航渡途中被德軍俯沖轟炸機重創(chuàng),最終棄艦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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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8.荷蘭海軍的“伊薩克·斯維爾斯”號驅逐艦,照片表現(xiàn)的是1941~1942年完工時的樣子。該艦排水量2080噸,最大航速37.5節(jié),主要裝備兩座雙聯(lián)裝和一座單裝120毫米/60倍徑“博福斯”高平兩用炮,外加兩座四聯(lián)裝533毫米魚雷發(fā)射管

除上面提到的艦艇之外,逃亡的還有位于登海爾德市的荷蘭皇家海軍學院,不過拯救的不是學院里的設備,甚至不是教職員工,而是學院中最重要的人——那些年輕的學員。在過去幾天里,這些十幾歲的大男孩已親身經歷過真實的戰(zhàn)斗。在他們當中,3名學員穿過炮火連天的須德海大堤,將彈藥補給送往被德軍圍困的科恩韋爾德贊德;15名學員幫助盟軍將九百名德國傘兵俘虜押往英國;4名學員在一名海軍中尉的帶領下,將院里那面近乎神圣的旗幟送了出去。

最終,荷蘭皇家海軍學院的79名學員安全抵達英國,一些逃出生天的教員在英格蘭西南部重建了登海爾德海軍學院。他們用港口里一艘荷蘭客輪休息室里的黑板講課,在岸上的一座大莊園里繼續(xù)辦學。他們把農場建筑改造成航海技術示范教室和軍械裝備教室,還在農場中心的豬圈里建造了一個炮術示范場地。在這些教員當中,數(shù)十人被派往東印度群島,在泗水建立了一所新的海軍學院。他們還帶去了那面神圣院旗的復制品,這是荷蘭皇家海軍的精神得以延續(xù)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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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9.位于登海爾德市的荷蘭皇家海軍學院

保衛(wèi)荷蘭的戰(zhàn)斗滿打滿算僅持續(xù)四天就結束了,尚未被德軍鐵蹄踐踏的南部地區(qū)的抵抗也只持續(xù)到5月17日。作為國家的艦隊,荷蘭海軍完成了一支戰(zhàn)斗部隊所能完成的一切:他們阻擊了德軍鉗形攻勢的北邊那根“鉗子”,在鹿特丹頂住了南邊那根“鉗子”的沖擊;他們在狹窄的河岸之間、運河邊緣、港池里作戰(zhàn),他們在陸地上作戰(zhàn),他們?yōu)楹商m海軍增添了光彩。他們在戰(zhàn)斗中損失慘重,但他們的戰(zhàn)績無疑將永遠銘刻在荷蘭海軍的歷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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