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yǎng)大了一個病嬌反派,
助他從冷宮皇子,登上九五至尊。
而他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卻是接回心中的白月光,讓我為她以身飼蠱。
他說:“姐姐,反正你長生不老,永遠(yuǎn)不會死,那就再大發(fā)慈悲,救救我心愛之人吧?!?br/>多可笑,一天之前,他還將我禁錮在懷中親吻。
卑微祈求:“姐姐,你要是離開我,我會死的,求你,留下來?!?br/>……
這是我以身飼蠱的第七天了。
屋里香燭焚燒的味道縈繞不散,我痛得面目扭曲,卻只能任由蠱蟲在我的五臟六腑肆意啃食。
鮮血爭相噴涌而出,從我的口鼻源源不斷地溢出。
朦朧間,我聽見屋外有人低聲攀談。
“要不要稟告陛下?怎么沒動靜了……”
“若是陛下重視,又怎么會把她丟在冷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叫喚。”
是啊,我嘴角勾起一絲凄苦的笑。
但凡褚墨景對我有一點在意,此時我也不至于躺在此處,為引走林水心身上的蠱毒而煎熬。
渾渾噩噩間,我仿佛看到了年幼時的褚墨景,在為了保護他而身中一箭后,他趴在我床邊,淚眼汪汪地說:“姐姐,你不要死?!?br/>那時候,我抬起虛弱的手臂,觸摸他的發(fā)絲,告訴他我不會死的——
他哭得眼睛愈發(fā)的紅,將我緊緊抱在懷里,“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不會死?姐姐,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卻笑了。
我是真的不會死。
因為這是一本小說的世界,而我,是一個穿越者。
我?guī)е到y(tǒng)穿越而來,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攻略男主,而是因為心疼,將這個世界的反派撿了回去。
我一點一點的將他養(yǎng)大,整整十年,領(lǐng)著他從冷宮不受寵的皇子,到君臨天下的帝王。
而他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回這個世界的女主,林水心。
那原本是他在這個世界愛而不得的存在,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錯了,徹頭徹尾的錯了。
那抹白月光,他一直沒提起,卻也從來沒忘記。
現(xiàn)在褚墨景已然成長為萬人之上的帝王,不再是原劇情中受盡折辱、苦困死去的反派。
他們兩情相悅,站在一起的身影宛如璧人,無比般配。
所以,他舍棄了我,領(lǐng)回了更心愛的人。
還記得那日,他避開我怔怔的視線,聲音不似當(dāng)年稚嫩,冷淡而沉穩(wěn)。
“姐姐,林水心是我在這世間最愛的女子,她不能死,如今她身中蠱毒,需要有人以身飼蠱?!?br/>于是,我就這樣被引了蠱,被丟進(jìn)冷宮。
可分明前幾日,我還與他抵死纏綿。
弱冠之年的褚墨景已生得高大而俊朗,他執(zhí)起我的手,清澈的瞳孔中倒映著我從未變過的容顏,“姐姐,看著我,待我登基之日,便是迎你為后之時?!?br/>當(dāng)初的誓言,又算什么?
我想不通。
緊閉的門被推開了,而后七日不見的光亮落在了我的臉上,令我的瞳孔不受控地縮了縮。
“陛下?!币恢皇执钌衔覒以诖惭氐拿}搏,有人恭敬道,“她還活著?!?br/>我聽到林水心詫異的聲音傳來:“墨景,果真如你所說,她是個妖女,這樣都不死……”
而褚墨景沉默著,沒有否認(rèn)。
唯有我笑出淚來。
妖女?
分明他之前,喚我仙女姐姐。
御醫(yī)的手還在我的脈搏試探著,片刻后忽地臉色大變,匍匐于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陛下,遲姑娘她似乎……有了身孕。”
身孕?
一時間氣氛開始變得詭異的寂靜。
我想起那些被竭盡索取的日夜,仿佛被迎頭敲了一悶棍,愕然撫向肚腹。
片刻后,扯出一抹難看的、似笑非哭的弧度。
那時候褚墨景太怕我離開他,滿腦子都是生個孩子就好了,只要為他生個孩子,我就會永遠(yuǎn)待在他身邊了。
我心疼他的不安,所以也任由著他。
可沒想到,如今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
現(xiàn)在的褚墨景,還想要我懷上他的孩子么?
他已經(jīng)有了,更想留下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林水心便失手摔碎了茶杯,她后退一步,眼眶里慢慢蒙上水汽:“墨景,你騙我,你說過和她向來是逢場作戲的!”
“一個孩子罷了,”褚墨景總算開了口,他抱住林水心,安撫道,“乖,莫生氣,不要便是?!?br/>林水心卻還是嘟嘟囔囔的,很是生氣的模樣,褚墨景低聲哄她,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緊接著我便被掐著下巴灌進(jìn)一碗滾燙腥甜的湯藥,很快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
可我沒有力氣掙扎,宮人力氣太大,湯藥順著我的臉頰和下巴淌得到處都是。
肚腹處的痛苦已經(jīng)麻木了,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流淌而出。
“我還要她做我的奴婢,”耳邊傳來林水心氣呼呼的聲音,“你把她賜給我。”
褚墨景沒有任何思考,便立刻答應(yīng)了下來。
“好,都依你?!?/p>
我被侍衛(wèi)架起,從床榻上拖了下來,一路途徑許多宮殿,在雪地上留下刺眼的血跡。
最后被扔在林水心身前。
她用雪白如云的鞋尖踢了踢我的肩,神色中流露出些許憎惡。
“臟死了?!绷炙睦浜叩?,“就跪在外邊吧,如若倒下,就多加一個時辰。”
有人將我架成跪下的姿勢,雪地里冰冷刺骨,我身下蜿蜒一道漫長的血跡。
我渾渾噩噩地垂著頭,已經(jīng)痛得無法發(fā)出聲音。
無數(shù)次想要咬舌自盡,可我知道,我死不了。
因為血液會順著四肢百骸修復(fù)受損的肌理,僅僅三個時辰,我就能恢復(fù)如初。
曾經(jīng)我以為這是穿越過來給我加的金手指,如今才覺得,這于我是折磨。
膝蓋已經(jīng)濕透了,我有余力抬起眼望著大門上精致熟悉的牌匾時,林水心恰巧走了出來,順著我的視線看去。
片刻后她笑了笑:“遲文月,聽說從前這是你住的地方,現(xiàn)在易了主,想必很是不滿吧?”
我許久沒開口,她便一腳踩在我的手指上,用力碾了碾,慢悠悠地說:“說話呀?還是鳩占鵲巢幾年,你總算懂得心虛了?”
“沒有不滿?!蔽业纳ひ羲粏「闪?,多說幾個字,喉間便充斥著血腥味。
她仍舊不滿意,派人將我洗漱干凈送進(jìn)殿里,讓我貼身伺候。
我將滾燙的茶水端在手上,若是潑灑出來,迎面便是狠辣的一鞭。
等到茶水冷透,林水心又想要喝熱水,繼續(xù)讓我端著。
我疑心手掌上的肉已經(jīng)燙熟了,顏色看上去比其他部位要深些。
可這些痛苦都不足為道。
林水心讓我跟上隨車的轎輦,隨即踩著我的背脊走下來,投入褚墨景的懷抱。
半月前對我說出海誓山盟的男人,此時抱著她回了房內(nèi),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我。
夜雪下得愈發(fā)大了,我跪在雪地里的雙腿如同針刺,耳邊是屋內(nèi)輕憐密愛的調(diào)笑聲。
褚墨景叫她心心,一聲疊著一聲,伴隨著喘息和曖昧聲響。
我以為我不會流淚了,可是地上的雪融出一個個小小的坑洞,分明是我的眼淚。
“打桶熱水來?!?br/>褚墨景衣衫凌亂,慵懶地打開了房門,與我對視的一瞬他怔了怔,很快便垂下眼睫,遮掩了失態(tài)。
沒想到跪在門口一夜,聽他們歡好的人是我,對嗎?
我踉蹌著起身,他便轉(zhuǎn)身離去。
“褚墨景,”我輕輕喚他的名字,“為什么不殺了我?”
他的步伐一頓,嗤笑道:“你死不了?!?br/>我死不了,總有辦法離開這里。
腦中驀然閃過一個人的面容,我打完水,趁著夜色走回冷宮,看見屋檐下果真關(guān)著那懨懨的信鴿。
我眸中閃過愧色,輕輕撫了撫它的毛發(fā)。
陸懷安。
這個小說世界的男二,人人都說他少年將軍,一戰(zhàn)成名。
只有我知道,他身為私生子,在府中受過多少的苦。
那時我與他在街尾相遇,他被一群家奴群毆,是我救下了他,給他秘籍,傳他武功。
后來,他為立功去了邊關(guān),在城墻前與我道別,一雙深邃的眼里寫著不舍。
“當(dāng)真要留在他身側(cè)?”
我笑了笑,語氣有些無奈和心滿意足,“他如今離不得我,分明這么大的人了,只要我一離開,他便日夜難眠……”
“如若哪日你想走,”他眸色中藏著的愛慕黯淡下來,將信鴿交于我手中,聲音很低沉,“宮墻太深,它會替你轉(zhuǎn)告給我?!?br/>“屆時,我會帶你離開。”
他叫我珍重。
多年前的畫面逐漸淡去,眼前只剩信鴿一振羽翼,頂著風(fēng)雪飛向空中。
我目送它離去,從未有那一刻比現(xiàn)在更焦灼。
我不敢離開太久,怕他們發(fā)現(xiàn)異狀,急匆匆趕回去后,屋里已然安靜下來。
直至天將將明,我的膝蓋沒了知覺,林水心的宮女魚貫而入。
她們知道主子不喜歡我,路過時將我狠狠地搡進(jìn)雪地里。
我狼狽地伏倒又爬起身,不斷地告訴自己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陸懷安會將我救出這地獄般的處境。
林水心要跟著褚墨景去主殿,我只得再次彎下膝蓋跪在一旁。
身邊有侍衛(wèi)一陣風(fēng)似的跑了進(jìn)去,隨即是他欣喜而洪亮的稟報。
“報——!陛下,陸將軍得勝歸來,已在回宮的路上!”
是陸懷安!
信鴿放出的第二日,他竟立馬回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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