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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冰錐化作銀箏,垂落的音符在青磚上洇成蜿蜒溪流。墻根殘雪凝成素箋,苔痕正提著松煙墨,一筆一畫臨摹日影的走向。我倚著老梅樹打盹,枝椏間漏下的光斑攀上衣襟,竟繡出半幅疏影橫斜的水墨圖。

河面碎冰馱著金光游弋,撞上石橋墩便綻作琉璃花。浣衣婦人掄起木杵,水珠濺濕的藍布衫忽地抖出七彩虹霓,驚得橋頭曬太陽的黃犬翻身躍起。對岸柳條蘸著暖風(fēng)寫狂草,新萌的芽苞恰似墨點飛白,把倒影題在粼粼波痕間。

茶寮布幌輕晃,銅壺嘴吐出的白霧纏住南來風(fēng)。老叟解開褪色棉襖,胸膛上陳年舊事與陽光一同舒展。孩童追逐自己忽長忽短的影子,布鞋底沾滿松軟的泥,踩出滿地歪斜的篆字,又被覓食的麻雀蓋了朱砂印。

暮色自西山傾下時,我見廊柱影子漫過石階,與竹簾搖曳的斑紋織成古錦。瓦當(dāng)承不住這般稠密的金箔,任余暉順著滴水檐淌成蜜。忽有歸雀掠過,翅尖蘸取最后一抹斜陽,將天際未干的霞色,題寫在漸次亮起的星子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