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十月,本應(yīng)是稻香四溢,一片安寧的好時節(jié)。1937 年的無錫安鎮(zhèn)南前頭村,十二戶人家沿著九里河散落分布。清晨,霧氣還沒散盡,就能看到村里的青瓦土墻。村東頭,馮家的麥芽糖作坊早早飄出甜香,引得孩子們直流口水。顧紹棠家的四個孩子,常在村邊的桑樹林里你追我趕,他們的笑聲,連枝頭的白鷺都被驚動。誰能想到,這片寧靜的田園,馬上就要被戰(zhàn)爭的血雨腥風(fēng)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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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nóng)歷十月二十二那天,天空突然傳來一陣像悶雷一樣的轟鳴聲。緊接著,日軍的戰(zhàn)機像黑色的烏鴉一樣,掠過安鎮(zhèn)上空。一枚枚炸彈就像火流星,瞬間把熱鬧的街市炸成了一片火海。
九天后的清晨,村道盡頭出現(xiàn)了一隊穿著土黃色軍裝的人。放牛的馮阿見遠(yuǎn)遠(yuǎn)瞧見,還以為是來駐防的國軍。他趕緊跑回村子,招呼鄉(xiāng)親們穿上青布壯丁服,又提著竹籃,裝上剛收獲的板栗、山芋,準(zhǔn)備迎接“子弟兵”。
可等這隊人走到村口,大家才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那明晃晃的刺刀,映著清晨的露水,格外刺眼。更讓人絕望的是,他們帽子上不是國軍的青天白日徽,而是刺眼的太陽旗。鄉(xiāng)親們還沒來得及呼喊,三十八名村民就被趕到了河邊的曬谷場。人群里,有懷著七個月身孕的馮桂英,有抱著兩歲孩子的張氏,還有年逾七旬的馮老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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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谷場邊的老槐樹,見證了這場人間悲劇的開始。日軍中隊長一把揪住馮根元的衣領(lǐng),把這個壯實的莊稼漢從人群里拽了出來。緊接著,三把刺刀同時刺進了馮根元的腹部。劇痛讓馮根元渾身緊繃,雙手本能地護住胸口。鮮血順著刺刀流下來,在曬谷場的青石板上,留下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女人們的哭喊聲震得人耳朵生疼,可這些侵略者就像沒聽見一樣,沒有一絲憐憫。
馮桂英拼命掙扎,在門檻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抓痕。兩個日本兵揪著她的頭發(fā),把她往屋里拖。她隆起的肚子,成了這些禽獸施暴的目標(biāo)。與此同時,十七歲的顧小妹被拖到了角落。就在刺刀挑開她衣襟的那一刻,顧小妹的父親顧紹棠憤怒地大吼一聲,撞開了看守的日本兵。可他還沒跑幾步,就被一陣亂槍掃射。鮮血染紅了地上的落葉,顧紹棠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滿是不甘和憤怒,嘴里嘟囔著,像是在對侵略者發(fā)出最后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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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谷場上的屠殺,就像一場惡魔的狂歡。三個想去救火的漢子,被日本兵用鐵絲捆住手腳,扔進了熊熊燃燒的柴堆。皮肉燒焦的味道,和濃煙混在一起,籠罩了整個村子。張氏懷里的孩子,被日本兵狠狠扔進火里。張氏像瘋了一樣,沖上去咬住日本兵的手腕??蓳Q來的,是一把刺進肩膀的刺刀。她被挑進九里河時,河水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不遠(yuǎn)處,馮桂英的尸體漂浮在水面上,她肚子里還沒出生的孩子,連著臍帶,也隨波漂著。
河灘上,剩下的二十多個村民,成了日本兵的“活靶子”。七旬老人馮老全被刺刀刺中胸膛,刺刀卡在肋骨間。日本兵不但不害怕,還獰笑著轉(zhuǎn)動刀柄,鮮血頓時噴了出來。馮阿四趁著混亂,奪過一把步槍,朝著日本兵砸過去??珊芸?,十三道刀傷就砍在了他身上。他的尸體被釘在桑樹枝上,就像一面被鮮血染紅的旗幟。顧紹棠家的四個孩子,躲在角落里,眼睜睜地看著父母被殺害。最大的孩子想保護弟弟妹妹,卻被砍去了半邊腦袋。最小的女娃趴在母親身邊,最后也沒能逃過日本兵的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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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九里河的河水被夕陽染成了暗紅色。十歲的馮景亭在死人堆里醒了過來。他右顎受了槍傷,半邊臉血肉模糊。也許是因為這個,日本兵以為他死了,才讓他逃過一劫。他從尸堆里爬出來,踩著焦土,聽著遠(yuǎn)處偶爾傳來的槍聲,看著曾經(jīng)熟悉的家變成了一片廢墟。村里六十一間房屋被燒毀,二百二十畝稻田也被燒成了焦土。三十七個人,永遠(yuǎn)地倒在了這里,四戶人家甚至絕了后。
在日本兵的戰(zhàn)報里,這場持續(xù)了六個小時的暴行,僅僅被輕描淡寫地寫成“肅清抵抗分子”。但歷史不會忘記,九里河的蘆葦記得,老槐樹記得,每一塊被燒焦的磚石也都記得。秋風(fēng)輕輕吹過九里河,蘆葦發(fā)出沙沙的聲音,仿佛在訴說著當(dāng)年那血色的悲劇。南前頭村的慘案,是中華民族苦難歷史的一部分,更是和平年代的一記警鐘。它時刻提醒著我們,記住歷史,不是為了延續(xù)仇恨,而是為了珍惜現(xiàn)在的和平,讓這樣的悲劇,永遠(yuǎn)不會再發(fā)生。
主要參考資料:
1.《江蘇民政廳關(guān)于自治組織調(diào)查的訓(xùn)令及本縣自治組織的調(diào)查表(無錫事 變損害狀況)》,無錫市檔案館藏,檔案號:ML1-1-830,1939年。
作品聲明:個人觀點、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