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七歲那年,宋景延突然就不裝了。
他帶著那對貧苦的母子高調(diào)地進入了我們的圈子。
一時間,無數(shù)看我笑話的人來打探消息,我卻選擇打碎牙齒往肚里咽。
直到兒子在學(xué)校被那女人的孩子打了一巴掌。
我徹底忍夠了,鼓勵兒子還了回去。
當(dāng)晚,一個月沒回家的宋景延突然出現(xiàn)。
兒子喜極而泣,可張開雙臂撲上去時。
落在他臉上的是一個巴掌。
那一巴掌打碎了兒子臉上的笑容,也擊碎了我的理智。
我生平頭一次拋棄了所謂的教養(yǎng),重重推了宋景延一把。
滿臉淚痕的兒子立刻撲過來抱住了我。
恐慌道:“媽媽,我不疼,你別生氣了?!?br/>聽著他懂事的安慰,我的心卻更加的抽痛。
在這個僅有七歲的孩子身上,我看到了遠超年齡的成熟。
以至于即便自己挨了打,還是近乎本能地維護我們的關(guān)系。
可宋景延卻察覺不到,他靜靜地看了我兩秒,眉骨下的眼神涼薄冷漠。
“你們擁有的已經(jīng)夠多了,別不知足?!?br/>我頓時氣血上涌,什么叫不知足?
當(dāng)年是他主動和我們莊家聯(lián)姻。
可我對他的事跡有所耳聞,知道他愛上了一個孤女,因為家族介入最后不了了之。
所以我直接拒了這門婚事,可他卻緊追不舍。
從內(nèi)地追到北歐,只要我出現(xiàn)的地方,不出第二天就有人為我買單。
他斯文卻又果斷,強勢而不失分寸。
于是在長達一年的攻勢下,我心動了。
婚后的五年,我們干柴烈火過,也吵架拌嘴過,可常常不過幾天,便和好如初。
我母親常說,我們就是對小冤家。
然而這一切從陶溪荷回來后便輕易地粉碎了。
宋景延的注意力開始游離,先是忘記結(jié)婚紀(jì)念日和兒子的生日。
慢慢的以工作的借口長時間的外出。
現(xiàn)在更是連裝都不裝了,帶著那對母子高調(diào)地進入我們的圈子。
這無異于是打我的臉。
我可以不在乎,但眼睜睜地看她欺負我兒子,那我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于是我平靜地讓保姆將兒子帶進了臥室。
轉(zhuǎn)身一字一頓道:“離婚吧。”
偌大的客廳里瞬間死一般地寂靜。
宋景延喝水的動作一停,轉(zhuǎn)頭看向我的眼里滿是嘲諷。
“就因為那一巴掌,你要和我離婚?”
沒等我回答,他突然朝我走近:
意有所指道:“莊家西城的項目快開始了吧,岳父有時間管你的事嗎?”
打蛇打七寸,我家近兩年資金周轉(zhuǎn)不通,宋景延的確幫了許多。
可他主意打錯了,我父母絕不會因為錢犧牲掉我的幸福。
見我沉思不語,宋景延以為我在害怕,慣性地伸出手想摸一摸我的臉。
卻在我轉(zhuǎn)身的瞬間落了空,他臉色陡然沉了下去。
冷哼一聲抬腳便往外走,這時兒子卻突然沖了出來,像是時刻在留意他的動靜。
“爸爸,今天我和媽媽一起做的飯,你和我們一起吃吧。”

兒子聲音懇切,抓著他衣角的手攥得發(fā)白。
可宋景延聽完并不表態(tài),反而向我投來目光。
那不急不緩的態(tài)度,一看就是在等我低頭。
我心頭怒火飆起,可看著兒子即使頂著巴掌印也依舊渴望父愛的臉。
我卻說不出一個不字。
只能在他奚落的眼神中語氣艱澀道:
“留下來吧,言言炒菜把手都燎了幾個泡?!?br/>宋景延挑了挑眉,心情舒展地坐了下來。
兒子激動壞了,趕忙夾了幾道菜放進了他的碗里。
語氣透著小驕傲:“這是我第一次做,媽媽說很好吃呢,爸爸你嘗嘗?!?br/>宋景延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注意力卻全在手機上。
正當(dāng)他夾起菜往嘴里放時,不知道看見了什么,眉頭一皺。
啪的一下放下了筷子,拿起西裝急匆匆地出門了。
整個過程竟然連告別的功夫都沒有。
而言言放到他盤子里的菜依舊晾在那里。
兒子沒有說話,只是頭低低地垂著。
直到他的眼淚一滴一滴地砸下來時,我終于忍不住將他抱進了懷里。
我本想像從前一樣,騙他爸爸只是太忙了。
可那專屬于陶溪荷的鈴聲,即便我不說,兒子也早就明白。
這天晚上,我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和父母說了這件事。
他們再三確認我的決定后,迅速給出了答案。
清算資產(chǎn),等待時機。
我知道,對于宋景延做的混賬事,他們早就有所耳聞。
不過問只是不想我難堪,但他們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只等我邁出第一步。
正當(dāng)我在沉思中,黑暗中突然發(fā)出咯吱一聲。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倉皇回過頭時,兒子小小的身子正站在門口。
剛才那些話,不知被他聽見了多少。
可在我雷聲滾滾的心跳聲中,兒子只是很平靜地問明天慈善晚宴要穿什么。
我怔了一下,彎腰抱住了他:“明天你爸爸回來接我們?nèi)ベI,不用擔(dān)心?!?br/>兒子點了點頭,乖乖回了房間,我看著他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翻來覆去的一晚后,宋景延按時來接了我們。
早在外面等待的兒子立刻綻開笑顏,拉開了車門。
可下一秒,他嘴角的笑意便僵在了臉上
因為往常專屬于他的位置上,正坐著一個同齡男孩,是陶溪荷的兒子茂茂。
而陶溪荷坐著的正是我的位置。
我呼吸一窒,臉上像被打了個耳光。
“你要帶他們?nèi)ネ硌???br/>這種正式的場合,帶他們出席和在我臉上潑屎沒有兩樣。
可沒等宋景延回答,陶溪荷便急的擋在他前面道。
“不是的不是的!莊小姐你別怪他,阿延只是可憐我們母子,順便帶我們買兩件衣服?!?br/>她姿態(tài)卑微,語氣羸弱,可看向我的眼神卻鎮(zhèn)定無比。
我懶得跟她虛以為蛇,直接反問。
“你知道我要怪他為什么還要跟來?”
陶溪荷怔怔地看著我,像是委屈地百口莫辯,眼淚徑直地流了下來。
茂茂則心疼地伸出小手為她擦臉,跟著哇哇哭了起來。
宋景延突然冷冷出聲。
“夠了,莊棠秋。”
他看著我,語氣不容置喙。
“去上那輛賓利?!?br/>盡管沒有多說,但他的決定已經(jīng)有了偏向。
家里的傭人紛紛側(cè)目,我的喉嚨涌上一股血腥味。

眼前也一陣一陣地發(fā)黑,下一秒,兒子冰涼的小手牽住我,倔強地朝他父親問道。
“為什么我和媽媽要坐那輛車?!?br/>宋景延眉頭皺了起來,因為這是兒子第一次反抗他。
他的臉上浮現(xiàn)不耐,可還沒張嘴。
陶溪荷便體貼地朝他搖了搖頭,乖順地領(lǐng)著茂茂上了另一輛車。
似乎是怕我在跟宋景延起沖突,陶溪荷上了車后,柔弱地回頭朝他一笑,示意自己沒事。
可這一舉動恰恰點燃了宋景延心底的怒火。
他直接起身,摔門進了那輛賓利。
而我和兒子則像個笑話,僵直地站在那里。
陶溪荷不知說了什么,茂茂直接哈哈大笑。
他打開窗戶,看似天真無邪道:“斯言,別生氣啦,我和媽媽把車讓給你們了,不用謝呢?!?br/>兒子臉色青白,小小的身體都在發(fā)抖,我不忍他受氣。
轉(zhuǎn)頭諷刺道:“那是我名下的車,你和你媽讓的哪門子的道理?”
陶溪荷一噎,弱弱地看了我一眼,抓過臉色漲紅的茂茂低聲道歉。
“對不起,莊小姐,是我們不好,你不要生氣。”
宋景延嘖了一聲,朝我們冷冷道:“夠了!就一輛破車,啰嗦來啰嗦去有意思嗎?”
說完,不等我們回答,徑直揚長而去。
兒子抬頭看我,他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將我拉進了車?yán)铩?br/>一路上,他沉默不語,只是時不時地轉(zhuǎn)頭看向身旁的那輛賓利。
車窗旁的茂茂注意到了兒子的視線,突然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下一秒,他緩緩舉起了一個掛件。
兒子的表情瞬間變了。
那是他送給宋景延的禮物,我陪著他親手做了一個月。
可僅僅不到一個星期,可那原本該在宋景延身上的掛件,此刻卻在茂茂手里揉圓捏扁。
茂茂笑嘻嘻地看著兒子,口型夸張道:“垃圾,免費給我我都不要!”
兒子胸前快速起伏,他嘴唇發(fā)抖,眼神緊盯著茂茂的動作。
我不忍兒子難受下去,正想別開他的臉。
可下一秒,茂茂打開車窗將掛件扔了出去。
幾乎轉(zhuǎn)瞬之間,兒子拉開車門,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外跳。
我心臟幾乎要從嗓子蹦出來。
“不,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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