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張玉芳,今年62歲,初中文化,來自一個小縣城。年輕時候在供銷社做過幾年售貨員,后來單位改制,我被裁員了。那時候我剛四十出頭,靠著一點補償金和丈夫留下的撫恤金,一邊打零工一邊把女兒養(yǎng)大。
我丈夫走得早,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我那會兒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人就沒了。
我們只有一個女兒,叫李婧,從小懂事,學習也爭氣,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省城的重點大學。

那年她被錄取通知書送到家里,我抱著她哭了整整一晚,心里想著:這孩子有出息了,將來一定能過上比我好得多的日子。
李婧大學畢業(yè)后留在省城工作,在一家外企做行政,收入不算高,但穩(wěn)定,她也努力。
27歲那年,她帶回家一個男孩,說是她男朋友,叫周磊,工程單位上班,家境一般,但人看起來老實。

那時候我沒多挑,只要他對我女兒好,我就滿意。
婚后第三年,李婧生下了一個男孩,我的外孫,從那天起,我的生活徹底變了。
02
李婧坐月子的時候,我辭掉了在超市打工的活,搬到省城來照顧她。

那個時候她身體虛弱,孩子又是早產(chǎn),我每天幾乎是24小時不離人前腳后腳地照顧。
小家伙剛出生那會兒夜里總哭,我一晚上能起來七八次,抱著他在屋里走來走去,直到他安穩(wěn)地睡著。
我女婿周磊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表示,嘴上說著“媽,辛苦了”,可從沒見他主動幫我搭把手。我想,男人嘛,大多心粗,畢竟他白天也要上班,就沒太多計較。

可這日子一過就是十年。
這十年里,我?guī)缀鯖]回過老家。
外孫從吃奶到學走路,從上幼兒園到現(xiàn)在讀小學,每一個階段我都一手帶大。
李婧工作忙,常加班,很多時候孩子的家長會、體檢,甚至學校的親子活動,都是我去參加的。

別人都以為我是他媽媽,我也習慣了。
可我這一把年紀,身體早就不如從前。
去年冬天,我在廚房滑了一跤,摔了尾骨,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月。
那段時間,李婧請了幾天假照顧我,周磊倒是沒怎么出現(xiàn)。

后來我聽外孫說,他爸爸覺得我“年紀大了,幫不上忙”,還跟李婧提過“要不把外婆送回老家”。
我聽了心里咯噔一下。
那晚我找李婧談話,我說:“媽老了,以后你們是不是打算自己帶孩子?”李婧低頭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媽,你也該歇歇了,回老家看看也好?!?/p>
我點點頭,笑著說:“好,我回去?!笨尚睦飬s泛起了涼意。
我回老家沒幾天,李婧給我打電話,說孩子放學沒人接,問我能不能回來再幫段時間。她一邊哭一邊說:“媽,我真的離不開你。”
我心軟了,又坐了六個小時的長途車回了省城。
可我萬萬沒想到,幾個月后,我又一次因為腰痛住進醫(yī)院時,周磊竟然明確對李婧說:“媽年紀大了,不能再住我們家了?!?/p>
這話像刀子似的扎在我心口。
我出院那天,李婧來接我,眼圈紅紅的。我問她:“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該走了?”她沒說話,只是低頭搓著手指。
那天晚上,我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住進了我買下的另一套房子。
是的,那是我早年用丈夫撫恤金和自己攢的錢,在李婧婚后買下的一套小兩居,登記在我名下,留著防老用。
我一個人住了下來,請了個護工,每月五千塊,照顧我的起居。她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人不錯,手腳麻利,話也不多,跟我相處得挺好。
起初李婧還常來看我,帶著外孫。可漸漸地,她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直到有一次,我聽鄰居說,周磊在外有了人,我心里一凜,立刻打電話問李婧。
她沉默許久,說:“媽,別問了?!?/p>
我明白了,事情已經(jīng)糟到這個地步。
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帶大了外孫,照顧了一家人十年,李婧和周磊至少會感恩。但現(xiàn)實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我開始重新打理自己的生活。
我把戶口遷回了自己名下的房子,把兩套房產(chǎn)都過戶給了自己,交代律師保管好全部文件,立下遺囑:房子只給我名下的孫子李軒,將來成年后由律師轉(zhuǎn)交,任何人不得插手。
我還把退休金轉(zhuǎn)到私人賬戶,每月扣除5000給護工,其余由我自由支配。
而就在這個時候,李婧開始頻繁給我打電話,語氣里多了些焦急。
“媽,軒軒說想你了?!?/p>
“媽,你身體還好嗎?我?guī)c補品過去?”
“媽,那個……我想問問你那套房子,能不能先借我住一陣子?”
我聽了只笑,說:“你們不是覺得我該走了嗎?我這把老骨頭,就讓它靜靜地歇歇吧?!?/p>
她沉默了。
一天晚上,周磊打來電話,語氣不善:“張阿姨,您別太自私,李婧是您親女兒,您就忍心看她過苦日子?”
我冷笑:“我十年如一日地照顧你們一家,你們不也是忍心讓我一個人搬出來?現(xiàn)在輪到你們難了,就說我自私?”
他掛了電話。
我坐在窗前,看著夜色慢慢沉下去,心里竟覺得無比安靜。
03
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但我知道,再忍下去,我可能這輩子都活不出自己了。
我愛我的女兒,但我也不想再被當成理所當然的保姆與付出者。
或許將來有一天,李婧會理解我,但那得等她真正明白,母愛不是無底線地犧牲自己。
現(xiàn)在,我每天早上起床后在小區(qū)散步,護工陪我去買菜、泡腳、看電視。日子雖平淡,卻是我自己的。
我不再期待誰來感激我,也不再強求誰來陪伴我。
我只希望,等李軒長大成人,能記得小時候外婆的懷抱是溫暖的,那就夠了。
生命的后半程,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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