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林秀珍,今年57歲。

中師畢業(yè),在我們那個年代,能讀到中師已算是很不錯的學歷了。

我在我們小縣城的一所小學當語文老師,教了一輩子的書,兩年前退休了,現(xiàn)在每個月有5500的退休金,對于我們這種小地方的退休金來說,算是比較體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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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伴早年去世,留下我一個人把兩個孩子拉扯大。

女兒林悅今年35歲,在市里當護士,嫁人早,日子過得還算穩(wěn)定;兒子林浩今年30歲,大學沒讀完就出來打工,現(xiàn)在和媳婦在外地做小生意。

我們家是典型的農(nóng)村人家出身,雖然后來搬到了小縣城,但骨子里那種“重男輕女”的思想始終沒斷根,尤其是我父親——林老爺子,已經(jīng)快80了,身體還算硬朗,但脾氣倔得很,認死理,一輩子只認男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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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就知道自己在家里不重要,哪怕我成績再好,做事再勤快,父親眼里最值錢的,永遠是我弟林建。

林建比我小四歲,小時候調(diào)皮搗蛋,學習不好,干活也不勤快,但我媽一直說:“男孩子嘛,將來是要傳宗接代的?!蔽覐臎]反駁過她們這些觀念,只是默默認命。

可沒想到,這種認命一直延續(xù)到我年過半百,退休之后還要繼續(xù)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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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那天是一個平常的下午,我正在陽臺曬被子,接到我爸的電話。他嗓音一如既往地洪亮,聽起來精神不錯。

“秀珍啊,你退休了吧?一個月拿多少退休金???”他開門見山,問得也太直接了些。

我猶豫了一下,說:“5500?!?/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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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后他笑了:“哎喲,那還挺多的嘛,比你弟弟掙得都多?!?/p>

我沒答話,我知道這話后面肯定還有下文。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弟弟林建就給我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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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你也知道,我這邊日子不好過,小孩上學要錢,老婆又不掙錢,咱爸現(xiàn)在歲數(shù)大了,咱是不是該每月出點贍養(yǎng)費?”

我心里一緊:“你什么意思?”

“你一個月5500,給爸3000不過分吧?我這邊實在出不了這么多?!?/p>

我氣得手都在抖:“憑什么我一個人出3000?爸是我一個人的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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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一變,有點不耐煩:“姐,你不也沒啥負擔?女兒嫁出去了,老伴也不在了,你一個人花不了多少錢,爸年紀大了,咱不能不管啊。再說了,爸以前最疼你了?!?/p>

我差點笑出聲來:“爸最疼我?你信這話你自己都笑不出來吧?”

他掛了電話。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回憶起小時候的種種,心中五味雜陳。

小時候家里窮,爸媽總說要供弟弟上學,我一邊上學一邊幫家里干農(nóng)活,周末還要照顧弟弟。等弟弟考不上高中,他們又說“女孩子家讀那么多書干嘛”,讓我早早去師范學校,早點畢業(yè)掙錢貼補家里。

等我結(jié)了婚,生了女兒,爸媽來家里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連滿月酒都沒怎么幫忙。后來弟弟娶媳婦,他們卻傾盡所有,把家里唯一的一套老房子送了出去。

我記得弟弟有段時間做生意賠了錢,爸媽把他們僅有的積蓄都給了他,還讓我借了幾萬塊錢給他周轉(zhuǎn)。那筆錢我至今都沒要回來,弟弟也從沒提過。

我曾經(jīng)試圖與父親溝通,問他:“爸,你對我和建子,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公平?”

父親皺著眉頭:“你是姐姐,就該讓著弟弟。再說了,你現(xiàn)在不是過得挺好嗎?”

是,我是過得挺好,但那是我一輩子努力得來的呀。

我沒告訴弟弟,我其實每個月要給女兒帶點孫子孫女的生活費,雖然女兒從沒開口讓我?guī)?,但我知道她一個人上早班晚班,太辛苦了。有時候我也會給自己買點好吃的,或者去跳廣場舞、報個老年大學,總得讓自己開心點。

可現(xiàn)在弟弟一句話,就要我每月拿出3000塊贍養(yǎng)父親,那他呢?他一個月掙多少錢,我不清楚,但他有車有房,孩子還在讀私立學校,真就比我窮嗎?

我沒有立即答應他,而是去了父親家。

父親一個人在老屋里,屋子還是幾十年前的老式結(jié)構,木地板吱吱呀呀響。他看到我來,眼睛一亮,但隨即又恢復了慣常的嚴肅表情。

“秀珍啊,建子現(xiàn)在壓力大,你得幫幫他?!?/p>

我看著他蒼老的臉,心中一陣酸楚:“爸,我?guī)土怂惠呑恿?。從小到大,哪一次你不是讓我讓著他?他現(xiàn)在有兒有女,有車有房,憑什么你還要我多出?”

父親沒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我繼續(xù)說:“我不是不孝,我愿意出贍養(yǎng)費,但咱得公平,每人一半,我和林建一人1500。”

父親皺起眉頭,聲音大了幾分:“你一個當姐的,還講什么公平?”

我站起來,眼淚含在眼眶里:“爸,我是你女兒,不是你提款機?!?/p>

我轉(zhuǎn)身走了。

幾天后,弟弟又打來電話,說父親在親戚面前說我不孝,說我有錢不愿意出。我沒解釋,掛了電話。

我開始和女兒商量,是否要把父親接來一起住。女兒沉默了一會,說:“媽,如果你想接,就接吧。但我怕你受委屈。”

我點點頭:“我不想接。我不是不想盡孝,我只是,心里真的委屈。”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 親情不是一方壓榨另一方的理由。

03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我最終還是決定每月給父親寄1500塊生活費,弟弟那邊愿意出多少是他的事。

我告訴自己,這是我盡的孝,不是對父親的討好。

有時候我會想,人生到了這個年紀,最怕的不是沒有錢,而是沒有被尊重。 即使是女兒,也該被公平對待。

我沒有再跟弟弟計較太多,也不再去父親家爭論什么。我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我能掌控的生活上:去跳廣場舞、學畫畫、幫女兒接孩子、和老姐妹們喝茶聊天。

我不再指望父親看見我的好,也不再指望弟弟能真正承擔起責任。但我知道, 我這一生,已經(jīng)盡力了。

親情也許永遠不是對等的,但至少,我可以選擇不再委屈自己。

每個月那1500塊,是我對父親的告別,也是對自己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