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和長安,這是詩歌史上不變的話題。少年出蜀,辭親去國,仗劍遠游,年輕的李白也曾志氣遠揚。

而他遠揚的目的地只有一個,長安。

當他“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奉詔入京的時候,何等豪情滿懷;而當他賜金放還的時候,“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又是何等的落寞!

打開網(wǎng)易新聞 查看精彩圖片

而在此時,終南山是他隱居最好的地方。

李白《下終南山過斛斯山人宿置酒》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復(fù)樂,陶然共忘機。

這首詩,是因為他要去尋找一個隱士,斛斯山人。

這場看似尋常的夜宴,卻因李白的詩筆,成了大唐詩史中一道清逸的星光。

打開網(wǎng)易新聞 查看精彩圖片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開篇10字,山色、月色、人情渾然一體。暮色如紗,山月如友,李白以擬人化的筆觸,將自然界的美和內(nèi)心的期待相融合。

這輪“隨人歸”的月,不僅是引路的燈,更是詩人內(nèi)心對隱逸生活的隱喻。畢竟長安的繁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而眼前的這片山林與知己才是自己靈魂的歸處。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一路蒼翠,李白抵達斛斯山人的居所,在“童稚開荊扉”之后,李白寫出了:“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綠竹掩映的小徑、藤蔓輕拂的衣袖,看似寫景,實則寫心。

這里的田園不似陶淵明筆下“采菊東籬”的恬淡,而是浸染著李白特有的豪逸之氣。他筆下的隱士之家,既有世外桃源的靜謐,又暗藏“長歌吟松風”的疏狂。

酒,是這場夜宴的靈魂。李白與山人“美酒聊共揮”,一個“揮”字,盡顯詩人的灑脫。詩中“曲盡河星稀”的收束,更將這場歡宴推向詩性的高潮。

“我醉君復(fù)樂,陶然共忘機”。陶淵明的忘機是“悠然見南山”的靜默,李白的忘機則是“長歌吟松風”的奔放。

打開網(wǎng)易新聞 查看精彩圖片

他筆下的隱逸,不是逃避,而是對生命本真的熱烈擁抱。長安的功名如浮云,唯有山月、松風、知己與酒,能讓他剝離塵俗的枷鎖,回歸詩意的純粹。

這場夜宴,看似只是李白人生中的一次偶然駐足,卻因詩的力量,成為大唐詩史中不可或缺的注腳。

它打破了傳統(tǒng)田園詩的框架,將陶淵明的恬淡與李白的豪放熔鑄一體,開創(chuàng)了盛唐山水詩的新境界。后世文人如王維、孟浩然,皆可在此詩中窺見山水與性靈交融的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