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喂，姑姑？”電話那頭傳來侄子林濤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我剛放下碗筷，還沒來得及擦嘴，就被他這劈頭蓋臉的一句給弄懵了。
“嗯，是我，林濤啊，有事嗎？”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心里卻隱隱有些不安。自從奶奶，也就是我婆婆去世后，這個侄子就很少主動給我打電話，除非……除非是跟錢有關(guān)的事情。
果然，林濤接下來的話驗證了我的猜測?！肮霉?，我問你，奶奶在的時候，你不是每個月都給三千塊錢贍養(yǎng)費嗎？怎么奶奶走了，這錢就沒了？你啥意思啊？”
他的語氣很不客氣，甚至帶著一絲理所當(dāng)然的指責(zé)，仿佛我欠了他什么似的。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頭的不悅，耐著性子解釋道：“林濤，你奶奶的贍養(yǎng)費，那是給她老人家的，現(xiàn)在人都不在了，這錢自然就……”
“不行??！怎么能沒了呢！”林濤一下子提高了嗓門，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姑姑，你可不能這樣?。∵@錢我早就計劃好了的，我每個月房貸要還一萬多呢，這三千塊錢對我來說很重要啊！你不能說不給就不給了！”
我徹底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給婆婆的贍養(yǎng)費，竟然成了他侄子還房貸的“計劃”？
這都什么跟什么??！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語氣也變得嚴(yán)厲起來：“林濤！你搞搞清楚，那是我給奶奶的贍養(yǎng)費！不是給你的！你一個大小伙子，有手有腳的，自己還房貸，怎么能指望你姑姑我呢？”
“姑姑，話不能這么說啊！”林濤的聲音軟了下來，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這讓我更加反感。“你看啊，奶奶走了，家里開銷也大了，辦喪事花了好多錢，我爸媽他們壓力也大。而且，奶奶以前也疼我啊，她老人家在的時候，也經(jīng)常給我零花錢，現(xiàn)在奶奶走了，我心里也難受啊……”
聽著他顛三倒四的話，我簡直哭笑不得。**辦喪事花錢，那是他爸媽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奶奶疼他，給他零花錢，那是奶奶的心意，我又沒攔著?，F(xiàn)在倒好，奶奶剛走，他就惦記上我給奶奶的贍養(yǎng)費了，還說什么‘計劃好了還房貸’，真是豈有此理！**
“林濤，我再說一遍，贍養(yǎng)費是給奶奶的，不是給你的！你自己的房貸，自己想辦法解決！別指望你姑姑我！”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氣得渾身發(fā)抖。
放下電話，我坐在沙發(fā)上，胸口還在劇烈起伏。真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
我林秀芬，今年六十歲，中師畢業(yè)，退休前在鎮(zhèn)上的小學(xué)教書，老伴去世多年，膝下只有一個女兒遠(yuǎn)嫁在外。
這些年，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把女兒拉扯大，供她讀大學(xué)，嫁人，如今總算熬到了退休，本想著可以安享晚年，誰知道，卻攤上這么一堆糟心事。
說起這個侄子林濤，我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他是大哥林強的兒子，從小就嬌生慣養(yǎng)，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尤其是婆婆，更是把他當(dāng)成眼珠子一樣疼愛。沒辦法，誰讓他是林家唯一的孫子呢？
我們這個小縣城，重男輕女的思想還是很嚴(yán)重的。 婆婆生了兩個兒子，我丈夫林建國是老二。
大哥林強生了兩個女兒后，好不容易才盼來了林濤這個孫子，那真是把林濤當(dāng)成祖宗一樣供著。
從小到大，林濤要什么有什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而我的女兒林靜，雖然也是奶奶的孫女，但待遇卻跟林濤差了十萬八千里。
記得小時候，過年過節(jié)，奶奶總是給林濤大紅包，給林靜的紅包就小很多。 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是先緊著林濤。
林靜那時候還小，不懂事，每次看到林濤有新玩具，新衣服，都會羨慕地問我：“媽，奶奶為什么總是對弟弟那么好，對我卻一般般呢？”
我只能摸著女兒的頭，安慰她說：“靜靜乖，奶奶年紀(jì)大了，可能有點偏心，但媽媽疼你就夠了。”
其實，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兒也是奶奶的親孫女，憑什么就要低人一等呢？ 但婆婆的脾氣很倔，認(rèn)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我也只能忍氣吞聲，盡量不讓女兒受委屈。
更可氣的是大哥林強和大嫂王梅，他們也跟著婆婆一起偏心林濤。 林濤從小就養(yǎng)成了驕縱跋扈的性格，什么事情都以自我為中心，稍不如意就大吵大鬧。
而林靜則從小就懂事乖巧，學(xué)習(xí)也用功，從來不讓我們操心。 可即便如此，在林家人眼里，林濤永遠(yuǎn)是最好的，最優(yōu)秀的。
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簡直就像一顆毒瘤，深深地扎根在林家人的骨子里。 我嫁進(jìn)林家這么多年，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種思想竟然會影響到下一代，甚至讓林濤這個侄子，也變得如此理所當(dāng)然地索取。
02
說起贍養(yǎng)婆婆的事情，其實也是一肚子苦水。 婆婆晚年身體不好，癱瘓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按理說，贍養(yǎng)老人是子女的責(zé)任，兩個兒子應(yīng)該平攤。 可是大哥林強和大嫂王梅，卻總是推三阻四，找各種理由推脫。
大嫂王梅更是個厲害角色，嘴皮子特別溜，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 每次說到贍養(yǎng)婆婆的事情，她總是哭窮賣慘，說家里開銷大，孩子要上學(xué)，房貸要還，經(jīng)濟(jì)壓力大得很，實在拿不出錢來。
而實際上呢？大哥林強在一家私企當(dāng)經(jīng)理，收入不低，大嫂王梅自己也開了一家服裝店，生意紅紅火火的。
他們家在縣城買了三套房子，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滋潤。
反觀我家，老伴去世得早，我一個人帶著女兒，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退休工資雖然夠用，但也只是勉強維持生活。
可即便如此，每次婆婆生病住院，或者需要用錢的時候，大哥大嫂總是哭窮，讓我多承擔(dān)一些。
而我丈夫林建國，又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耳根子軟，經(jīng)不住大哥大嫂的軟磨硬泡，總是心甘情愿地多出錢。
就這樣，贍養(yǎng)婆婆的重?fù)?dān)，大部分都落在了我們家頭上。 每個月，我都要拿出三千塊錢給婆婆做生活費，再加上醫(yī)藥費，護(hù)理費等等，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這些年，為了給婆婆看病，我?guī)缀趸ü饬怂械姆e蓄，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可即便如此，大哥大嫂還是不滿意，總是覺得我們給得不夠多，照顧得不夠好。
尤其是大嫂王梅，更是雞蛋里挑骨頭，沒事就來我家找茬。 一會兒嫌我給婆婆買的營養(yǎng)品不夠好，一會兒嫌我請的保姆不夠盡心，一會兒又嫌我去看婆婆的次數(shù)太少。 總之，在她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錯的，都是不到位的。
有一次，婆婆生病住院，需要做手術(shù)。 手術(shù)費要好幾萬，大哥大嫂又開始哭窮，說家里沒錢，讓我多出一些。
我當(dāng)時手里也確實沒多少錢，但婆婆的病又不能耽誤，只好咬咬牙，把女兒給我的一點生活費也拿了出來，湊了幾萬塊錢交了手術(shù)費。
可即便如此，大嫂王梅還是不依不饒，說我出的錢太少，還當(dāng)著親戚朋友的面指桑罵槐，說我不孝順，不把婆婆當(dāng)回事。
我當(dāng)時真是氣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我辛辛苦苦照顧婆婆這么多年，掏心掏肺地對她好，到頭來卻落得這么個下場，真是太委屈了！ 可我又能怎么辦呢？ 婆婆是長輩，大哥大嫂是親戚，我只能忍氣吞聲，默默承受。
更讓我寒心的是，丈夫林建國的態(tài)度。 他雖然也心疼我，也知道大哥大嫂做得不對，但他總是和稀泥，勸我算了，說一家人不要計較那么多。
他總是說：“哥嫂他們也不容易，你就多擔(dān)待一些吧?！?/p>
“媽年紀(jì)大了，咱們做兒女的，應(yīng)該孝順?biāo)??！? “家和萬事興，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聽著他的話，我真是又氣又恨。 難道就因為“家和萬事興”，我就要一直忍受大哥大嫂的欺負(fù)嗎？ 難道就因為“孝順”，我就要傾家蕩產(chǎn)地去贍養(yǎng)婆婆，而他們卻可以坐享其成嗎？ 難道我的委屈和付出，就都不算數(shù)嗎？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要跟林建國離婚，離開這個讓我傷透了心的家。 可是，看著女兒林靜，我又猶豫了。 我不想讓女兒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里長大，我不想讓她因為父母的離婚而受到傷害。 為了女兒，我只能選擇忍耐，繼續(xù)在這個讓我窒息的家庭里生活下去。
就這樣，我在林家忍氣吞聲地生活了三十多年。 婆婆去世后，我本以為可以解脫了，可以過上清靜的日子了。
可是，沒想到，侄子林濤的一個電話，又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 原來， 重男輕女的思想，不僅害了我這一代人，還影響到了下一代。
林濤從小在重男輕女的環(huán)境中長大， 耳濡目染，也變得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家里的資源和好處，都應(yīng)該優(yōu)先考慮他這個孫子。
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奶奶的贍養(yǎng)費，也應(yīng)該繼續(xù)給他，用來還他的房貸。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贍養(yǎng)老人是子女的責(zé)任，而不是孫子的義務(wù)。
他也沒有意識到，他姑姑我，已經(jīng)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為他承擔(dān)房貸了。
這個電話，徹底讓我看清了林家人的真面目。 他們自私，冷漠，貪婪，重男輕女，把我當(dāng)成免費的勞動力和提款機。
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青春，付出了金錢，付出了感情，到頭來卻什么也沒得到。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傻瓜，被他們利用，被他們榨干，最后被他們拋棄。
我突然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不能再繼續(xù)忍氣吞聲，任由他們欺負(fù)。 我要為自己活一次，我要為自己爭取應(yīng)有的權(quán)利和尊嚴(yán)。 我已經(jīng)六十歲了，人生已經(jīng)過半，如果再不為自己活，就真的晚了。
我決定，要徹底跟林家劃清界限。 贍養(yǎng)婆婆的義務(wù)，我已經(jīng)盡到了。 以后，我不會再為林家付出任何東西。 我要把自己的晚年生活，安排得好好的，我要過上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 我要把女兒接到身邊，跟她一起生活，安享晚年。
03
掛斷林濤的電話后，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知道，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需要理智地思考，為自己的未來做出規(guī)劃。
首先，我要做的就是經(jīng)濟(jì)獨立。 這些年，為了給婆婆看病，我?guī)缀趸ü饬怂械姆e蓄。 現(xiàn)在，我必須重新規(guī)劃自己的財務(wù)狀況，確保晚年生活無憂。 幸好，我還有退休金，雖然不算多，但也足夠我一個人生活。
而且，這些年，我在鎮(zhèn)上買了一套小房子，雖然不大，但也是我自己的家。 有了房子和退休金，我的基本生活還是有保障的。
其次，我要做的就是精神獨立。 長期以來，我一直依附于林家，為了維護(hù)家庭和睦，委曲求全，失去了自我。
現(xiàn)在，我要擺脫這種依附關(guān)系，重新找回自我，活出自己的精彩。 我要發(fā)展自己的興趣愛好，比如跳舞，唱歌，旅游，畫畫等等。 我要結(jié)交新的朋友，擴大自己的社交圈子，讓自己的生活更加豐富多彩。
最重要的是，我要跟女兒林靜好好溝通。 女兒一直都很孝順懂事，知道我在林家受了很多委屈，也一直勸我離開林家，跟她一起生活。 現(xiàn)在，我終于下定決心，要為自己活一次了，我相信女兒一定會支持我的。 我要把我的想法告訴女兒，征求她的意見，跟她一起商量未來的生活。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女兒林靜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通了，女兒甜美的聲音傳來：“媽，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靜靜啊，媽想跟你說件事。”我的聲音有些顫抖，心里既激動又忐忑。
“媽，你說吧，我聽著呢?！迸畠旱穆曇魷厝岫托?。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把剛才林濤打電話的事情，以及我這些年在林家受的委屈，一股腦地告訴了女兒。 我原本以為，女兒會很生氣，會責(zé)怪林家人。 沒想到，女兒聽完我的話，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媽，我早就知道林家人是這樣的人，你受苦了?！迸畠旱穆曇魩е唤z心疼，一絲無奈，一絲釋然。
“靜靜，媽想好了，媽不想再在林家待下去了，媽想搬到你那里去，跟你一起生活，你看行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女兒拒絕。
“媽！你說什么呢！我當(dāng)然愿意??！我早就盼著你來跟我一起住了！你放心吧，媽，我早就給你準(zhǔn)備好了房間，就等著你來了！”女兒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帶著一絲驚喜，一絲期待。
聽到女兒的話，我眼眶濕潤了，心里充滿了感動和溫暖。 我知道，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離開林家，投奔女兒，是我晚年最好的歸宿。
“媽，你什么時候過來?。课疫@就去車站接你！”女兒迫不及待地問道。
“不著急，靜靜，媽還要處理一些事情，等處理完了，就過去找你?！蔽倚χf道，心里充滿了希望和憧憬。
掛斷女兒的電話，我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鎖。 我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即將開始了。
未來，也許還會有很多困難和挑戰(zhàn)，但我相信，只要有女兒在身邊，我就什么都不怕。我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晚年時光，我要活出自己的精彩，活出自己的價值。
至于林家，至于侄子林濤，就讓他們見鬼去吧！從今以后，我林秀芬，要為自己而活！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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