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張桂花，今年五十八歲了。小學畢業(yè)，沒念過什么書，一輩子扎根在小縣城里。老伴兒五年前走了，留下我一個人。
我這輩子，也算是苦過來的。年輕的時候在紡織廠上班，后來廠子倒閉，就擺了個小攤賣早點，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兩個孩子拉扯大。
兒子結了婚，在外面打工，一年也回不來幾次。女兒嫁在本縣，日子過得也還算安穩(wěn)。
要說我這輩子最大的心病，就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張建軍。從小就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年輕的時候偷雞摸狗，大了就學會了賭博。
家里的錢，都被他敗光了。爸媽在世的時候，沒少為他操心。臨走的時候，還拉著我的手，讓我多照顧著他。
爸媽走后，我就把他們留下的老房子重新翻蓋了一下，自己住著。想著以后給兒子留著娶媳婦用。
誰知道，這房子還沒住幾年，弟弟又闖禍了。這次，他把所有的家當都輸光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那些債主，天天上門催債，鬧得雞犬不寧。
我這弟弟，從小就受寵，爸媽偏心他，什么好東西都緊著他。我也沒辦法，誰讓我是姐姐呢？小時候，我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偷偷地留給他。長大了，他闖了禍，我也總是想辦法幫他擺平。
可是，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他欠的錢，可不是小數(shù)目，我根本拿不出來。
弟弟找到我，哭著喊著讓我把房子賣了救他。他說：“姐，我求求你了，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死定了！那些人，會要了我的命的！”我看著他那副可憐的樣子，心里也很難受?？墒?，這房子是我唯一的家，也是我留給兒子的念想。我真的舍不得賣。
我嘆了口氣，對他說：“建軍，不是我不幫你，我是真的沒有辦法。這房子，是我唯一的家，我不能賣?！?/p>
弟弟一聽，頓時變了臉色，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張桂花，你還是不是我姐？我可是你親弟弟??！你眼睜睜地看著我去死嗎？你有沒有良心？”
我被他罵得啞口無言，心里難受極了。我為他付出了這么多，他卻這樣對我。難道，我就活該為他付出嗎？難道，我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嗎？
02
那天晚上，我一夜沒睡。弟弟的話，像一把刀子一樣，扎在我的心上。我翻來覆去地想著，到底該怎么辦。賣房子？我不甘心。不賣？我又怕弟弟真的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女兒家。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女兒說了一遍。女兒聽了，氣得直跺腳：“媽，你可不能賣房子！那是你的養(yǎng)老錢，也是留給弟弟的！他自己作的孽，憑什么要你來承擔？”
女兒的話，讓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是啊，我憑什么要為他承擔？他自己作的孽，就應該自己承擔。
可是，看著女兒擔憂的眼神，我又有些猶豫了。畢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
我嘆了口氣，對女兒說：“我再想想吧?！?/p>
回到家，我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突然，我想起了老伴兒臨走前跟我說的話：“桂花，你要記住，人要為自己活。不要總是想著別人，也要想想自己?！?/p>
老伴兒的話，像一道閃電一樣，擊中了我。是啊，我為什么要總是想著別人？我為什么不能為自己活一次？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陽光。我決定了，我不能賣房子。我要為自己活一次。
我走到桌子旁，拿起紙筆，寫了一張告示：“此屋已售出”。然后，我把告示貼在了門上，又把門鎖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我感覺心里輕松了很多。我終于做出了決定。
接下來幾天，弟弟天天來我家鬧。他砸門，罵人，甚至還威脅我?？墒牵沂冀K沒有開門。我鐵了心，不幫他。
后來，那些債主也找上了門。他們在我家門口堵著，不讓我出門。我害怕極了，整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門。
有一天，我正在家里做飯，突然聽到有人敲門。我打開門一看，原來是我的小叔子。
小叔子一進門，就氣沖沖地對我說：“嫂子，你這是干什么？你把房子賣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你眼里還有沒有我們這些親戚？”
我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
小叔子繼續(xù)說道：“建軍欠了那么多錢，你也不幫他。你還是不是他姐？你有沒有良心？”
我聽了，心里委屈極了。我為弟弟付出了這么多，他們卻這樣對我。難道，我就活該為他們付出嗎？
我強忍著怒火，對小叔子說：“建軍欠的錢，是他自己作的孽。我沒有義務幫他。這房子，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跟你們沒有關系。”
小叔子聽了，更加生氣了：“嫂子，你這是什么話？建軍可是你親弟弟啊！你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
我冷笑一聲，說：“他要是真的死了，也是他自己作的。我不會為他負責?！?/p>
小叔子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張桂花，你真是個冷血的女人！你會后悔的！”
說完，他就氣沖沖地走了。
我關上門，靠在門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我只知道，我真的很累了。
03
日子一天天過去，弟弟的事情，似乎也慢慢平息了下來。我還是一個人住在老房子里，過著平靜的生活。
有一天，我接到了兒子的電話。兒子在電話里說，他要回來了。他說，他在外面打工這么多年，也攢了一些錢，想回來看看我。
我聽了，心里很高興。我盼著這一天，已經(jīng)盼了好久了。
兒子回來那天，我早早地就去車站等他?？吹絻鹤訌能嚿舷聛?，我激動地跑過去，抱住了他。
兒子也緊緊地抱著我，說：“媽，我回來了?！?/p>
我看著兒子，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終于不再是一個人了。
兒子回來后，我們一起把老房子重新裝修了一下。兒子還給我買了很多新衣服，新家具。我的生活，也漸漸地好了起來。
有時候，我會想起弟弟。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也許，他還在外面躲債；也許，他已經(jīng)改過自新了。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已經(jīng)盡力了。我不能再為他付出更多了。
我希望他能明白，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我也希望他能明白，我已經(jīng)盡力了。
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一個開放式的結局，留給我們彼此，也留給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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