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張建國，今年58歲，初中畢業(yè)，在小縣城一家機械廠干了一輩子，去年剛退下來。
我和老伴兒王秀芬結婚三十多年，兒子張偉在外地工作，一年難得回來一趟。
按理說，這把年紀，應該享享清福了?？杉壹矣斜倦y念的經(jīng)，我這清福，享得著實有點鬧心。
說起鬧心事，就得從我那老母親說起。
母親今年八十多了，身體還算硬朗，就是耳朵有點背，眼神也不太好使。她老人家一輩子不容易，拉扯大我們三兄弟。
這些年，我們兄弟三個商量著，輪流贍養(yǎng)母親，每家住四個月。這主意聽著挺好，可實行起來，就變了味兒。
大哥張建軍，在縣城開了個小飯館，生意還不錯。二哥張建民，在鎮(zhèn)上當老師，也算體面。我呢，就一普通工人，退休金不高，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按理說，大哥二哥條件都比我好，可每次輪到我家照顧母親，她老人家總能找出各種理由多住兩個月。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母親喜歡和我待在一起，心里還挺高興?？蓵r間長了，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母親在我家，總是各種挑剔，嫌我做的飯不好吃，嫌王秀芬不勤快，還總念叨大哥二哥家有多好。
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母親總是明里暗里地向我“借錢”。一會兒說要給孫子買東西，一會兒說要給自己買藥，每次都說“下次還”，可這“下次”，永遠都沒有來。
02
這事兒還得從五年前說起。那時候，父親剛去世不久，母親一下子沒了依靠，整個人都垮了。我們三兄弟商量著，不能讓母親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過日子，得輪流照顧她。
“大哥，你看咱媽這情況，一個人肯定不行，得有人照顧。”我記得當時是我先提出來的。
大哥張建軍點點頭：“是啊，建國說得對。要不這樣，咱三家輪流照顧，每家四個月，怎么樣？”
二哥張建民也表示同意：“這個辦法好，公平合理。就這么定了?！?/p>
就這樣，我們三兄弟達成了協(xié)議。第一年，母親先住在大哥家。大哥家條件好，房子寬敞明亮，吃的喝的也都是最好的。母親在大哥家住了四個月，回來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笑容，逢人就夸大哥孝順。
第二年，輪到二哥家。二哥是老師，家里書香氣濃厚，母親也挺喜歡。二哥對母親也挺好，每天都陪她聊天、下棋，母親的精神狀態(tài)也好了很多。
第三年，輪到我家。說實話，我心里有點忐忑。我家房子小，條件也不如大哥二哥家好。但我還是盡心盡力地照顧母親，每天早早起床給她做飯，晚上陪她看電視、聊天。
可母親在我家，總是各種不適應。
“建國啊，你這做的飯?zhí)塘?，我吃不慣?！?/p>
“秀芬啊，你這屋子收拾得也不干凈，到處都是灰。”
“還是你大哥家好，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p>
“你二哥家也挺好，清清靜靜的，適合養(yǎng)老?！?/p>
我聽著心里很不舒服，但還是忍著，盡量滿足母親的要求?？赡赣H的要求，總是沒完沒了。
有一天，母親突然跟我說：“建國啊，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想去醫(yī)院檢查一下，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我二話沒說，就從自己的養(yǎng)老錢里拿出了五百塊錢給母親。
“媽，您拿著，趕緊去醫(yī)院看看?！?/p>
母親接過錢，臉上露出了笑容：“還是你孝順?！?/p>
可過了幾天，我問母親檢查結果怎么樣，她卻支支吾吾地說：“沒什么大問題，就是有點小毛病，吃點藥就好了?！?/p>
我心里有點疑惑，但也沒多問。
后來，母親又以各種理由向我“借錢”，一會兒說要給孫子買學習資料，一會兒說要給自己買保健品。每次我都心軟，盡量滿足她的要求。可這些錢，就像石沉大海一樣，再也沒有回來。
更讓我感到委屈的是，每次輪到我家照顧母親，她老人家總能找出各種理由多住兩個月。一會兒說身體不舒服，需要我照顧，一會兒說舍不得我和王秀芬，想多住幾天。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母親在我家住的時間越來越長，而我，也越來越感到疲憊和無奈。
記得有一次，我忍不住跟王秀芬抱怨：“你說咱媽這是怎么了？總是在咱家多住，還老是借錢不還，她是不是覺得咱家好欺負??？”
王秀芬嘆了口氣：“哎，老太太可能就是覺得你心軟，好說話。再說，你大哥二哥家條件好，她也不好意思總麻煩人家?！?/p>
我聽了，心里更不是滋味。難道就因為我條件不好，就活該被母親“壓榨”嗎？
這幾年，我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差，精神也越來越差。每天都要照顧母親，還要操心家里的各種事情，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更讓我感到寒心的是，兒子張偉也對這件事頗有微詞。
“爸，您也太慣著奶奶了，她老人家就是看您老實，才總是在您家多住。”
“就是，您也得跟大哥二哥說說，不能總是讓您一個人受累?！?/p>
我聽了兒子的話，心里五味雜陳。我知道兒子說得對，但我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03
今年，又輪到我家照顧母親。我提前跟大哥二哥打了招呼，說今年我家有事，可能照顧不了母親。
大哥張建軍說：“建國啊，你家有什么事?。恳晃?guī)湍阏疹檸讉€月？”
二哥張建民也說：“是啊，建國，有什么困難跟我們說，我們能幫就幫?！?/p>
我聽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但還是拒絕了他們的好意。我知道，他們只是客氣一下，真要讓他們照顧母親，他們肯定也不愿意。
就這樣，母親還是住到了我家。不出所料，她老人家又開始各種挑剔和抱怨。
“建國啊，你這做的飯越來越難吃了，我都沒胃口?！?/p>
“秀芬啊，你這屋子也越來越臟了，我看著都難受?！?/p>
“還是你大哥家好，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
“你二哥家也挺好，清清靜靜的，適合養(yǎng)老?！?/p>
我聽著這些話，心里像針扎一樣難受。我忍著怒火，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有一天，母親又跟我說：“建國啊，我最近想買個按摩椅，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我終于忍不住了，爆發(fā)了。
“媽，您都借了我多少錢了？您什么時候還過我？您總是這樣，我都要被您逼瘋了！”
母親被我的話嚇了一跳，愣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看著母親，心里也很難受。我知道她老人家不容易，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也需要喘息的空間。
我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媽，不是我不孝順，實在是我的能力有限。您在我家住的時間太長了，我也照顧不過來。您還是去大哥二哥家住吧，他們條件比我好，能更好地照顧您。”
母親聽了我的話，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建國啊，你這是要趕我走嗎？我可是你媽啊！”
我看著母親的眼淚，心里也很難受，但我還是狠下心來說：“媽，我不是要趕您走，我只是希望您能理解我。我已經(jīng)盡力了，但我真的撐不住了?！?/p>
說完，我轉身走出了家門。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但我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走到火車站，買了一張去大哥家的車票。
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要跟大哥二哥好好談談，不能再讓他們把所有的負擔都推給我一個人承擔。
也許，只有這樣，我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平靜和安寧。也許，只有這樣，我們三兄弟才能真正地承擔起贍養(yǎng)母親的責任。
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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