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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往事在不停地追我們,因此我們必須跑得更快。當時光機開始刻下一座城市的所有符號,新聞早已記錄下民生的點點滴滴,那些隨著時光流逝的人和事,終將消散在城市不斷升騰的煙火中。昭通中心城市里的老街老巷,總是開啟我們對故鄉(xiāng)與異鄉(xiāng)的獨特記憶,那些回不去、尋不到的都是故鄉(xiāng)的痕跡,觸手可及的也都是異鄉(xiāng)的訊息。

近鄉(xiāng)情怯,每一個籍貫為“云南昭通”的人,無論走多遠,都是故鄉(xiāng)昭通最小的孩子。于此,我們以時間為軸線,以昭通城的街巷為維度,以熱烈的人和事為向度,以文字、圖像、視頻為鏡像,帶你看昭通街巷。

以時間的名義,還你一份沉甸甸的昭通城市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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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風拂過烏蒙大地,喚醒了沉睡的古城。

昭通古城的老街巷,就像城市的掌紋,一墻一瓦間鐫刻著城市的演變、文 化的脈絡、歲月的詩行。作為昭通古城唯一一條擁有兩個街名的街巷, 饞嘴街(崇義街)是昭通歷史文化和美食特色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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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解渴的木瓜涼粉。

(一)

了解一座城市,從行走開始,而地名則是打開城市記憶的鑰匙,是“流動”的路標。

在昭通生活過的居民,幾乎都知道“饞嘴街”并非官方命名,其正式名稱是“崇義街”。然而,這一地名僅存在于地圖與文獻中,承載著崇德尚義的樸素而美好的寓意。之所以被稱為“饞嘴街”,究其原因,與美食脫不了關(guān)系。饞嘴街的前身與昭通古城的發(fā)展密不可分。清末至民國時期,崇義街一帶曾是鐵匠鋪、銅工坊的聚集地,后隨時代變遷逐漸轉(zhuǎn)型為商貿(mào)區(qū)。20世紀80年代,錄像廳、舞廳興起,夜生活帶動了小吃攤經(jīng)濟發(fā)展。崇義街因毗鄰陡街、人民電影院,成為夜間人流聚集地,最終演變?yōu)槊朗辰帧?/p>

夜幕降臨,饞嘴街的燈火,伴著美食和詩情,展現(xiàn)出獨特的韻味。商販們推著三輪車、架起小火爐,售賣煮花生、烤洋芋、小肉串等小吃,煙霧與香氣交織成夜市的標志性畫面。食客們在燒烤的煙霧與啤酒的酣暢間討論街名,最終以“饞嘴”這一直擊人心的詞匯一錘定音,使其成為昭通人心中最具煙火氣的代名詞。

曾經(jīng)的饞嘴街,是一條匯聚了各式昭通特色小吃的美食街,琳瑯滿目的小吃不斷撩撥著食客的味蕾,讓人應接不暇,什么都想嘗一嘗。特色小吃往往有著獨特的魅力:它們深藏于街巷,門臉不大,可偏偏人流如織,即使站著等座位也心甘情愿。這些小吃是城市的煙火氣,它們依靠市井舌尖的極致體驗待客、留客,成為昭通人日常生活的生動注腳。

這樣的景象一直持續(xù)到21世紀初期,那是饞嘴街的“黃金時代”。

隨著舊城改造,饞嘴街上的商店從昔日的木板房變?yōu)楝F(xiàn)代商鋪,但夜市依然保留。攤販從街心轉(zhuǎn)移至門店,形成“門店+攤位”的混合經(jīng)營模式,鍋鍋飯、罐罐米線等傳統(tǒng)小吃與奶茶、冒菜等新潮飲食并存。然而,隨著昭通城區(qū)的擴大,原來的饞嘴街逐漸成為以經(jīng)營服飾等小商品為主的街區(qū),而多數(shù)小吃則被擠到挑水巷、蠶豆街或其他街道臨街的門店。

饞嘴街雖未被官方正式命名,但其品牌影響力仍在擴展。昭通城的東北部,出現(xiàn)了省耕水街、燒烤一條街、富強市集美食城;正北邊,有遠大美食城;南邊,有鳳凰美食城;西邊則像許多大城市一樣,美食街走進了商場……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饞嘴街不僅滿足了食客的需求,還拓寬了美食的范疇。

如今,入夜后的饞嘴街,服裝、手工藝品、兒童玩具攤穿插其中,叫賣聲與霓虹燈交織,延續(xù)著“未被命名卻永不落幕”的市井活力。雖不及“黃金時代”的盛況,但游客來這里走一走、轉(zhuǎn)一轉(zhuǎn),也會有不一樣的收獲和感觸。

官方地圖的缺席反而賦予了饞嘴街更自由的文化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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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香味俱全的鍋鍋飯。

(二)

沒有“名分”并不等于沒有這條街道,饞嘴街承載的是一代人的味覺記憶與生活哲學。

從轅門口順著陡街往下走,快到連接西街的地下通道時,你便會被右手邊那條熱鬧的巷子吸引。閑暇時光,帶著一副“饞嘴”走進它,身心都會愉悅起來。在這里,你可以看到攤主的熱情,感受到他們對食物的用心和熱愛;你可以與其他游客交流,分享美食心得,一起探討昭通美食的魅力。這里不僅是一處用舌尖品味的地方,更是一個用心靈感受的天地。

說到饞嘴街的美食,昭通人一定會想到鍋鍋飯。在這條街上,幾乎沒有人能拒絕鍋鍋飯。一家昭通鍋鍋飯的店鋪夾雜在兩家服飾店中間,初看有些突兀,久看卻顯得格外和諧,逛街累了、餓了,就在這里歇一下腳,吃上一鍋熱乎乎的飯菜,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很多本地人說,這家昭通鍋鍋飯算得上是一絕,“每次必點香腸火腿鍋鍋飯”。玉米、毛豆、火腿、香腸鋪滿鍋面,綠的、黃的、紅的,色彩明艷,讓人很有食欲。香味撲鼻而來,直擊味蕾,每一鍋都是老昭通的味道。但也有人說:“不喜歡。”

30多年來,陳俊和陳英兩姐妹一直經(jīng)營著這家店鋪。她們做的鍋鍋飯,讓出生在這座城市的人們從小吃到大,讓定居于此的外鄉(xiāng)人贊不絕口,也讓來昭通旅游的過客紛紛打卡留念。

店內(nèi)六七張座椅左右對齊,食客們熙熙攘攘地坐下、起立……

這邊,一位父親帶著孩子,面前各放著一鍋飯。一鍋飯通常是一個成年男人一頓的飯量,對于大多數(shù)小孩、女性來說,吃不完是常有的事。孩子先吃完喜歡的菜品,再慢慢吃飯,吃到一半,就沒了再吃的欲望。而父親則多要了一些咸菜,飯吃完了,菜卻還有許多。他轉(zhuǎn)過頭對孩子說:“現(xiàn)在,用我碗里的菜換你碗里的飯,如何?”孩子高興地答應了,像一頭小豬一樣“吧嗒吧嗒”毫無顧忌地吃了起來。這是一種人生幸福,無聲的父愛讓時光變得溫暖。

那邊,一位女子吃鍋鍋飯的方式很有意思。先將表層的菜扒開,將米飯吃掉一半,再慢慢品嘗菜的滋味。吃到最后,鍋里還剩一兩塊肉,她愜意地用筷子夾起最后一塊肉放進嘴巴里,回味無窮。而同一個時刻,她對面伙伴的碗里還剩下半鍋飯。她說:“倘若一開始就吃菜,飯就會顯得很難吃,先將難吃的吃了,才會越吃越開心?!边@或許是一種人生境界:先吃夠了苦,才曉得生活原本是甜的;若是好吃的吃多了,便會想要更好吃的,吃苦就變成了一種煎熬。

從小生活在饞嘴街的陳俊,說起家門口的這條街,全是對舊時光的懷念。

“聽奶奶說,建城時,人們從魯?shù)榘汛u一塊一塊地運進城,用來修建城門。”

“那時,對面這一排是濟川門,斜對面是月中桂?!?/p>

“那時的饞嘴街熱鬧非凡,想吃什么都有,燒烤、酸辣餃面、米線、糖水雞蛋、鍋貼、包子、饅頭、鍋鍋飯、湯圓……應有盡有?!?/p>

在陳俊的回憶中,那些舊時光仿佛近在眼前。

1993年,陳俊還在廣東務工,看到當?shù)氐撵易酗堄X得很有意思。來年春天,她不再計劃外出,趁著閑暇和就業(yè)空窗期,開始嘗試制作昭通版本的煲仔飯。經(jīng)過多次嘗試,她慢慢掌握了技巧,開了當時昭通的第一家鍋鍋飯。陳俊清楚地記得,她和姐姐的鍋鍋飯店在1994年10月1日,那個普天同慶的日子正式開張。

2008年以前,陳俊家的老宅和饞嘴街上的其他房屋一樣,都是瓦房。那時,在家門口燒一爐大大的炭火,火上擺放七八個小砂鍋。每到午飯時間,食客漸漸多起來,兩姐妹忙得不亦樂乎。2008年以后,舊城改造完成,街兩邊的房屋大多變成了二至三層的建筑,以青灰色為主調(diào),環(huán)境雖然變好了,但街上的煙火氣似乎不如從前濃郁了,街心更多的是服裝店和飾品店。

“從年輕小女孩干到現(xiàn)在的老奶奶?!痹诳此戚p松、風趣的言語間,不知隱藏著多少歲月的磨礪。歲月在陳俊身上沉淀出一種獨特的氣質(zhì),曾經(jīng)的天真爛漫早已被內(nèi)斂深沉所取代。她的眼神里透著一種看透世事的豁達,不再為瑣事慌亂,面對生活的波瀾,總能從容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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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義街標識牌。

(三)

在饞嘴街,你不僅僅是在品嘗美味,更是在感受一種文化的傳承。

短短幾百米長的街道,走完它卻要花上半小時甚至更長的時間。從饞嘴街的一個街口向上延伸出去的,是十分有名的挑水巷。一段時期,在原來順城街與崇義街中間的位置,有一口長方形石砌水池,全城的人都曾在這里挑水以維持生活。

這口水池的具體位置在哪里呢?從地方縣志了解到,它位于紅旗旅社處。早年間,昭通城的水源來自城北的大龍洞,距昭通城10余公里。為了市民更方便用水,當時的昭通知府開利濟河,辟中溝,引水至城,并在城西附近的紅旗旅社處,鑿土成渠,為利濟池。后來,時任知縣用條石鑲砌,以資城中汲飲,面積600余平方米,人稱下水塘(下堰塘)。饞嘴街在之前也曾被稱為“水塘子”。

除了下水塘,昭通城里還有一個上水塘。據(jù)志書記載,在城北縣府門前靠半邊街一角,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因利濟池難供汲飲,知府筠翮復建,俗稱上水塘,面積略次于下水塘。

今天,這兩個水塘都已不復存在,留給昭通城百姓的唯有三多塘,即清官亭的前身。

“者點水無多,一官已留清白去;此間塵不染,何人更踏軟紅來?!碧岬角骞偻?,就不得不說王禹甸。

王禹甸在昭通做了許多事,其中被老百姓最為夸贊的,是他到任恩安知縣后,為了緩解昭通城飲水困難,與當?shù)厥考澓桶傩展餐塘?,聽取群眾意見,在修建上水塘、下水塘的基礎(chǔ)上,于嘉慶十四年(1809年)又在城西北擴修了一個水塘。因該水塘及附屬設(shè)施為大家共同商量所建,便以王禹甸“看多、做多、商量多也”的座右銘,將其命名為“三多塘”。三多塘建成不久,王禹甸便任滿離開。3年后,昭通遭遇大旱,上水塘、下水塘完全干涸,好在有三多塘,解決了全城居民的生活用水難題,起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保障作用。因此,老百姓十分懷念帶領(lǐng)修建三多塘的王禹甸。

走在饞嘴街上,聽著下水塘、三多塘的故事,時間仿佛再一次折疊。你會看到想群眾之所想、急群眾之所急的王禹甸,正坐在案桌前苦思冥想地勾畫著三多塘的圖紙;會看到下水塘前,那群左手扶著扁擔、右手提著空桶等待打水的挑水人,穿過饞嘴街、經(jīng)過挑水巷,到達生活的遠方;會看到饞嘴街形成之初,商販的吆喝聲,以及市井百姓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咸……

向年紀較長的居民打聽,紅旗旅社大概位于挑水巷街口11點鐘方向的饞嘴街上。后來,生活條件不斷改善,居民不再為吃水發(fā)愁,挑水的人少了,水池的功能也弱化了。隨著時代的發(fā)展,雖然紅旗旅社及周邊已被陡街—饞嘴街商圈所取代,但挑水人那種吃苦耐勞的精神被昭通人代代傳承,饞嘴街上那群自力更生、勤奮好學的百姓被昭通人代代效仿,清官亭里那些清正廉潔的故事被昭通人代代傳頌。

(四)

歷史中的饞嘴街算得上是一個小江湖。既然是江湖,就有“名人”。

在饞嘴街上,大家最先想到的不是什么達官貴人,而是一位喝醉酒后常常從街頭到街尾一直在“打拳”的市井老者。他口中那句“我的螳螂拳”,至今仍是大家茶余飯后的樂子。然而,直至死去,那位老者也沒有正經(jīng)地展示過他的螳螂拳,而是帶著老酒的芬芳回歸了泥土。對于他的孩子,饞嘴街上的居民無不豎起大拇指,那是大家在笑聲中望塵莫及的贊嘆。

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饞嘴街上茶館盛行。其中,“武林茶室”的顧客大多是昭通城里混跡江湖之人,他們有閑且有點小錢。上午,南門的人進了門,跟店家打聲招呼,泡茶、喝茶,一群人天南海北地閑聊,一上午的時間就這樣打發(fā)了。下午,北門的人進了門,同樣的語氣、同樣的動作。一天里,南門的、北門的、西街的茶客從不相見,若真是見了面,必有一場惡戰(zhàn)上演。

去茶館喝茶的老顧客彼此熟識,他們慢慢地老去。他們的子女或是找到了體面的工作在城里扎下根,或是背井離鄉(xiāng)遠走他方。唯這些老人,守著陳年舊事,消耗著人生剩余的時光。

此外,楊文星口中的“七彩不夜城”也是饞嘴街上小江湖的要害之地,而他家的楊記回民餐館的味道,同樣是昭通人揮之不去的記憶。

說到昭通的武術(shù)高手、江湖名人,耿二金剛的名號在昭通老百姓心中是舉足輕重的,他的故事更是在昭通這片土地上廣為流傳。

耿二金剛生性豪爽,喜歡喝酒,善吹一對鴛鴦鐵笛,平時沒事的時候經(jīng)常去轅門口的一家酒樓飲酒賦詩。有一天,耿二金剛被街坊邀請去飯店吃飯。眾人都知道他功夫了得,便想試探一番。他們讓廚師把烹調(diào)好的一桌菜肴擺在飯店門檻處,三只腳凳在門檻里,一只腳凳在門檻外,進不能進,出不能出。眾人請耿二金剛?cè)胂9⒍饎傄姞?,心知是眾人有意刁難他。只見他微微一笑,俯下身去,左手托著門外的那只桌腳,右手輕點酒杯,說了句“諸位請”。說時遲,那時快,轉(zhuǎn)瞬之間,那桌席已被端進堂屋,耿二金剛一個轉(zhuǎn)身,已端坐在主位上,桌上的湯菜竟然沒有一丁點兒灑出來。

這樣的傳奇故事還有很多,是真是假,無從印證,也無需印證。為人豪爽、行俠仗義、拔刀相助等詞語詮釋了耿二金剛這位名人的傳奇人生。歲月帶不走他那熟悉的姓名,而修復中的耿氏宅院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昭通這座充滿歷史的城市里,饞嘴街承載著城市的味道記憶。也許它看起來不夠光鮮亮麗,卻以其獨特的市井氣息,與繁華街區(qū)的車水馬龍、與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們保持著某種默契。春天悄悄爬過屋檐,最后在巷子的某個角落生根發(fā)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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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昭通發(fā)布 昭通市融媒體中心 記者 莫娟 楊明 唐龍泉飛 譚光吉 毛利濤 文\圖

終審/胡華玉 編審/保進 校對/何淑倩格 編輯/馬思

投稿/822996965@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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