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中學(xué)的時候,語文老師勸我們多讀名著,少看言情小說。
他說,名著是經(jīng)過時間的考驗而流傳下來的。常讀常新。
今天,唐宋君想把這句話,用在杜甫的一首詩上,杜甫有首久別重逢的詩,平實自然,少年時讀,只覺歡樂,中年后再讀淚流滿面。
這就是杜甫的名作《贈衛(wèi)八處士》: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今夕復(fù)何夕,共此燈燭光。
少壯能幾時,鬢發(fā)各已蒼。
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
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
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怡然敬父執(zhí),問我來何方。
問答乃未已,兒女羅酒漿。
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
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
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
唐隸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杜甫自洛陽經(jīng)潼關(guān)回華州,拜訪了住在奉先的衛(wèi)八處士,兩人把酒言歡 ,說著別離后的事情,感情真摯,言語溫暖。
衛(wèi)八處士的名字,我們無從得知,只知道他排行第八,沒有做過官。

杜甫此詩貴在一個“真”字,唐宋君試著翻譯下這首詩。
人生離別不易相見,就像那天上的參商二星一樣,一出一沒,永不相見。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我與你相會在這溫暖的燭光下。
少年的時光總是過去得那么快,轉(zhuǎn)眼你我就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
說起以前的那些朋友,一半的人都已經(jīng)成為泉下之鬼,我的心里真是感傷凄涼。
沒想到我們別離20個春秋后,我還依然能登上你家的廳堂。
我們分別的時候,你還沒有成婚,如今,你的兒女都已成行了。
兒女們彬彬有禮地問候父親的朋友,親切地詢問我:您從哪里來呀?
我的回答還沒有完,衛(wèi)八就趕走了兒女,讓他們?nèi)?zhǔn)備酒菜。
冒著夜雨剪來了春韭,呈上新煮的黃梁米飯給我品嘗。
衛(wèi)八感慨我們的相見實在是太難了,他舉杯而飲,一連喝了十杯酒。
喝了十幾杯還沒有醉意,不是酒量好,而是你對老友的深厚情意。
明天分別之后,我們又相隔千山萬水,人生“別易聚難”真的讓人愁緒滿腸。

《贈衛(wèi)八處士》貴在一個“真”字,他平實自然,如家常話般娓娓道來。
《十八家詩鈔》:張云:此等詩純?nèi)巫匀?,純是清氣往來……固極精妙也。
見到好友,共燭光,引兒女相見,自然親昵。春韭菜、黃梁飯,更是讓人如在自己家般平實自然。
特別是老友催著兒女去準(zhǔn)備飯菜,自己陪著杜甫閑坐,我們能想象主客會面情景:你們別圍著杜叔叔了,快去準(zhǔn)備飯菜,讓我和杜叔叔好好聊一聊。
多么平實,多么自然,而這也是一曲動亂年代的珍貴相聚。
乾元二年,是安史之亂的第三年,國家動蕩,詩人流離,在旅途中,杜甫尋訪故人。
在長別二十年后,經(jīng)歷了滄桑巨變的情況下,杜甫見到了少年時的朋友,詩里,處處充斥著相聚時的不易、別離后的滄海桑田。正如一首歌中唱道:時間都去哪兒?
人到中年,最易感受的就時間的流逝和別離,曾經(jīng)的好友、兒時的閨蜜,在時光的流逝中,已經(jīng)不知在何方,只有記憶中還留存著曾經(jīng)的模樣。
如果一朝再會兒時的朋友,我們定會如杜甫般感慨世事滄桑。

少年時讀這首詩,我們?yōu)槎鸥εc朋友的相遇而欣喜,更喜歡“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的恬淡風(fēng)味。
當(dāng)我走到中年時,臉上早布滿了生活的風(fēng)塵,父母老去,親朋離散,如果遇到少年時的友人,此時的我,該以沉默,還是以眼淚。
唐宋君想開了,如果此時真遇到多年前的好友,不如和杜甫一般,把酒言歡。人生,別易逢難,珍惜相聚的時光,才不會留遺憾。
就像豐子愷所說:既然無處可逃,不如喜悅。既然沒有凈土,不如靜心。既然沒有如愿,不如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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