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林知秋,女,今年28歲,??飘厴I(yè),未婚,在一座小城市里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工作,已經(jīng)工作五年了。

我的工作穩(wěn)定但不算高薪,生活談不上富裕,也還過得去。很多人說我像我媽,脾氣倔,一根筋,還有點冷淡。

我媽叫林秀芳,是我們小城市里最普通的家庭婦女,沒啥文化,年輕時在家?guī)Ш⒆?,靠著我爸那點工資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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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輩子節(jié)省,不愛出門,最看重“臉面”,但說實話,她對我真的盡心盡力。

可她和我姑姑,林秀英,關系差到極點。

我從小就知道林秀英在我們家是個忌諱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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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總說:“以后不許跟她走太近。”但我小時候并不理解,只覺得姑姑很有氣場,總是穿得干凈利索,說話利落,跟我媽那種小家子氣完全不一樣。

她早年是鎮(zhèn)上糧站的會計,后來南下做生意,聽說賺了不少錢。

她家在市中心有套大房子,一個兒子早早出國,自己過得瀟灑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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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從我十歲那年開始,姑姑就再也沒來過我們家,我媽也從不去她家。每次我提起姑姑,我媽的臉色都不好看。她說:“你記住,她不是我們家的人了?!?/p>

可是,這樣一個“不是我們家的人”,卻在十年后,突然打電話讓我去她家。

那天,我剛下班,天還沒黑透,姑姑的電話從未存過在我手機里,但她的聲音,我卻一秒就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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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知秋,你能來我家一趟嗎?

我有事想跟你談談?!?/p>

我愣了幾秒,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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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走進姑姑家時,心里其實是有些慌的。十年沒見,她卻一眼認出了我,像是早已在門口等著我。她穿著一件墨綠色的羊絨披肩,頭發(fā)染得烏黑,看不出已經(jīng)六十出頭的樣子。

“進來坐?!彼曇粢琅f清冷,倒茶的動作干脆利落,像她說話一樣。

我剛坐下,她就開門見山地說:“我打電話給你,不是讓你來做客的。我有一件事,要交給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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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茶幾底下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我,里面是一張銀行卡。

“這里面有二十萬,是我留給你的?!?/p>

我一下愣住了,嘴巴張了半天,才問出一句:“為什么?”

那一晚,姑姑打開了十年前的舊賬。

她說:“你媽恨我,有她的理由。”

1995年,我還不到一歲,那年家里出了件大事。

爺爺突然病重,住進了縣醫(yī)院。

姑姑那時已經(jīng)在南方做生意,聽說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回家,還帶了一筆錢。

但我媽卻始終覺得,姑姑回來晚了,錢也給得不情不愿,還在病房里說了一句:“爸要真是命不好,咱們該準備后事了?!边@句話被我媽聽見了,像針扎一樣記到心里。

“你媽一直覺得,我是為了推卸責任,嫌棄爸拖累我?!惫霉脟@氣,“可那時候,我是真的怕……怕我回來得太晚,連爸最后一面都見不到?!?/p>

后來,爺爺走了。姑姑沒出席葬禮,當時她兒子高燒住院,她得回南方。我媽氣得當場撕了姑姑的照片,說:“從今往后,林秀英不是我們家的人!”

我聽得心驚肉跳,這些事,媽媽從來沒跟我說過。

“那你現(xiàn)在……為什么給我這卡?”

姑姑看了我一眼,眼神比我記憶中柔和不少:“因為我快走不動了,我的兒子在國外,十年不回家。我不想這點錢最后進了別人的口袋。你是我哥的女兒,我唯一的侄女,這錢,留給你,我安心。”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這筆錢對我來說,不算巨款,但也不是小數(shù)目。我住的地方老舊又潮濕,日子過得緊巴巴,這張卡的確能緩解不少壓力。

但我也清楚,如果我收了,就等于選擇了姑姑。

我媽的臉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她一向驕傲,脾氣又硬,要是知道我去姑姑家,肯定氣得跳腳。更別說收錢了。

我低頭看著那張卡,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媽和解?”

姑姑笑了笑:“我這一輩子太清楚她是個什么人了。倔得跟牛一樣。我不是不愿意低頭,是知道她永遠不會接受我的道歉。那我不如不說?!?/p>

我明白,這十年,姑姑不是沒有想過和解,只是知道那扇門一旦關上了,就再也打不開。

我回家后,把卡收進了抽屜,沒有告訴媽媽。她問我那天去哪了,我撒了個謊,說是加班。

我開始頻繁去姑姑家,她慢慢變得不像從前那么冷,開始跟我說起她的年輕,如何從糧站出來,用積蓄做第一單生意,如何帶著兒子在陌生城市打拼。她講她的孤獨,也講她的選擇。

“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姑姑。”她說,“可我希望,能是個好一點的長輩?!?/p>

她開始教我理財,幫我修改簡歷,甚至連我換工作的事也出謀劃策。她并不要求什么回報,只是說:“我老了,沒人說話,有你來坐坐挺好。”

我也慢慢習慣了她的存在,甚至覺得,她其實是個挺有趣的人。

但紙終究包不住火。

那天,我媽翻我抽屜,發(fā)現(xiàn)了那張卡。

她摔到地上,臉漲得通紅:“你收她的錢?你瘋了?!你怎么能收她的錢?!”

我那天第一次和她爭吵:“她是你嫂子,不是我仇人。她對我沒有虧欠?!?/p>

“她對這個家有虧欠!她害死了你爺爺!”我媽幾乎吼出來。

我忍不住回嘴:“爺爺是病死的,不是她害的!”

那晚我們大吵一架,她哭著說:“你要真認她這個姑姑,就別認我這個媽!”

我愣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沒說,回房間收拾了幾件衣服,搬出去住了。

我知道,我媽不是恨姑姑,而是 恨她當年那句“準備后事”的冷漠 。在她心里,那是對親情的背叛。

而我,站在她們之間,左右都是親人,卻誰都不能完全站邊。

03

我搬出去住之后,和媽媽的聯(lián)系變少了。她不再主動打電話,我也不敢提起姑姑的事。每次回家,都像走鋼絲,生怕一不小心又踩到雷點。

但我還是會去姑姑家,她的身體越來越差,連樓都快下不去了。我陪她去醫(yī)院,她說:“知秋,哪天我走了,別告訴你媽,也別給她添麻煩?!?/p>

我不答應,她卻笑著說:“她那脾氣,來了也只會站在門口罵我?!?/p>

我知道她嘴硬心軟,也知道她其實一直在等一個擁抱。

這個家,早就碎成了兩半。而我,只是那個試圖撿回碎片的人。

那張卡,我至今沒動過。我不知道該不該動,也許將來我會用它為姑姑做一場體面的告別,也許就這樣留著,留作一個見證——見證我曾在兩個女人之間,做過艱難的選擇。

這個選擇沒有對錯,也沒有贏家。但我始終相信, 親情再裂,也該有一絲溫度,給后來的人留一條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