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弟中暑暈倒,老婆勃然大怒,把我強制丟進空心銅牛雕像里。
“天氣這么熱,你連空調(diào)都不舍得開,阿澤受過的罪,你給我十倍受回來?!?br/>她命人在雕像下面生火,要我在里面關(guān)到繼弟蘇醒。
隨著溫度逐漸升高,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在里面痛苦地哀嚎。
可是慘叫聲通過牛鼻子里傳出來,卻變成了公牛的嘶吼聲。
繼弟醒來后倍感稀奇,一直圍著銅牛轉(zhuǎn)。
“既然阿澤喜歡,那就先別放人出來,聲音怎么小下去了,
快加大火候!”
為了博繼弟一笑,老婆讓這把火燒了一夜。
皮膚開始焦化,我求救無門,逐漸沒了動靜。
孟千縈,要是可以,我真想看看你后悔的樣子。
清晨,孟千縈打著哈欠走到銅牛面前,不屑地睨了一眼地上剛熄滅的火星子,才懶洋洋開口。
“看在昨天阿澤高興的份上,你出來吧,看你以后還敢欺負他。”
“讓你出來沒聽見,端什么架子?”
見我沒有任何動靜,她不悅地蹙眉。
又等了一分鐘我還是沒有出來,她的臉色倏然沉了下來,聲音也忍不住抬高一個度。
“陸之淮,銅牛里裝了自動降溫感應(yīng)器,你想裝死嚇我沒用?!?br/>“要是再不出來我讓人又生火燒你?!?br/>其實我的靈魂就站在她面前,恍惚又無措。
看到她惡毒的嘴臉我終是破防,捂著臉開始啜泣。
因兩家交情好,我和孟千縈自幼相識。
她第一次來月事還是我脫下校服替她遮擋。
我媽死后,也是她陪我走過那段艱難的時光。
彼此間都對對方有好感,長大后也水到渠成結(jié)婚。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堅不可摧,可是自從我爸兩年前再婚,帶回了佟昊澤這個繼弟,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變了。
其實我知道佟昊澤是我爸的私生子,我同情他自幼顛沛流離,對他頗為照顧。
一開始孟千縈愛屋及烏,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張口閉口都是佟昊澤,對我的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
身后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回憶。
佟昊澤一臉無措地走過來,欲言又止地望著她,紅著眼睛小心翼翼地開口。
“我哥還是不肯出來嗎?一定是生我氣了,怪我矯情,被關(guān)車里就關(guān)唄,反正我也習慣了,可是因此傷了一家人的和氣,我心里挺過意不去的。”
孟千縈見到他,立刻收起尖酸刻薄的樣子,整個人都柔和不少。
見不得他這副妄自菲薄的樣子,連忙捂住他的嘴,聲音溫柔得宛如天籟。
“阿澤,不許你這樣說自己,錯的明明是他,有我在陸之淮以后不敢再欺負你?!?br/>“對了,剛才我聽管家說你今天宴請了你朋友,需要準備什么,你和嫂子說,我一定幫你把宴會辦得風風光光的?!?br/>她笑盈盈地看著他,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來。
佟昊澤低頭蹙眉,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銅牛,似乎很是為難。
“嫂子,昨天我喝多了,答應(yīng)讓朋友今天來家里見識會叫的
銅牛,可是現(xiàn)在我哥生氣了,又不愿意出來,恐怕要掃朋友的興了?!?br/>“這是我被認回陸家第一次宴請朋友,話都放出去了,他們要是沒看到銅牛叫喚恐怕會在背地里取笑我,畢竟我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陸家少爺?!?br/>我氣不打一處來,一個男人怎么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從他被接回陸家第一天開始,他一直以脆弱膽小的性子示人。
直到我發(fā)現(xiàn)他背地里往自己的胳膊上劃傷口,再跑到孟千縈面前裝可憐,聲稱在陸家不受待見,遭了我不少虐打。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
在我向孟千縈揭發(fā)他的虛偽時,他哭著跪在地上乞求我原諒他。
卻趁我不注意將我敲暈丟在酒吧門口,被媒體大肆報道。
害得孟千縈成了全城的笑話,因為那天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念日,她在酒店空等了我一晚。
從那時開始,她對我的態(tài)度就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我不是沒想過解釋,可每當我提起這件事,她的情緒就異常激動,我壓根不敢再提。
孟千縈安慰似的趕緊拍了拍他的手。
目光落在銅牛身上,眼里劃過一絲狠戾。
“陸家少爺就了不起?誰慣他的臭毛病,不出來是吧,那我
就讓他再被燒一次!”
“阿澤,讓他這個大少爺為你朋友表演,給你長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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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昊澤受寵若驚地搖頭,快速低下頭掩去嘴角上翹的弧度。
我難以置信地抬頭,頓覺錐心刺骨。
臨死前被燒熟的劇痛再度襲來,仿佛要將我的靈體撕裂熔化。
她說到做到,在朋友都到場后,命人重新點燃了火堆。
大家屏息凝神等待期盼中的銅牛嘶吼聲。
孟千縈更是擠到前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銅牛,連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這么緊張。
當銅牛的身體開始變得滾燙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出聲提醒。
“陸之淮,你要是肯出來認個錯,我現(xiàn)在就放你出來。”
可惜我無法再回答她,因為我已經(jīng)死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火越燒越旺,我都沒有發(fā)出一丁點兒聲音。
佟昊澤的朋友逐漸有些失望,開始議論紛紛。
“我就說佟昊澤只是一個繼子,陸少怎么可能給他臉為我們表演。”
“你們看孟千縈那自大的樣子,好像陸少真的在里面一樣?!泵锨ЭM覺得沒有面子,眸色一沉,直接大喝一聲。
“給臉不要臉的賤東西,敢拂了阿澤的面子,給我加大火!”
傭人遲疑一下,只能照辦。
“不,不要再加了!”
我痛苦地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吼叫。
肉身所承受的劇痛全部轉(zhuǎn)移到我的靈體上。
半個小時過去,銅牛都被燒紅了,依舊沒有任何聲音從它的發(fā)音系統(tǒng)里傳出來。
朋友看佟昊澤的眼神都變得更加鄙夷不屑。
他羞愧得頭都抬不起來,紅著眼睛不敢讓眼淚流下來。
“陸之淮,你!”
孟千縈氣得渾身發(fā)顫。
倏爾,她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手覆蓋。
一抬頭,就對上了佟昊澤那張苦澀無奈的臉。
“嫂子,別生我哥的氣,他不愿意就算了,免得私底下想出更加狠毒的招數(shù)對付我?!?br/>“沒關(guān)系的,我的面子不重要,嫂子你能為我辦這個聚會已經(jīng)很給我面子了,別的不重要?!?br/>“嫂子,謝謝你,這個送給你。”
說完他開始笨拙地舞動雙手,從袖口里變出一朵玫瑰花送到她手里。
孟千縈愣了一下,看著手里的玫瑰她的目光逐漸變得柔和。
神色復(fù)雜地凝視著他,在桌下緊緊回握了他的手。
“阿澤,你哥要是有你一半體貼就好了?!?br/>兩人的身體逐漸貼近,要不是還有其他人在場,他們就要抱到一起了。
看著他們緊握的手,我握緊了拳頭,靈魂在憤怒的情緒下快要漲大爆破。
枉孟千縈冰雪聰明,怎就陷入佟昊澤這個偽君子的花言巧語里。
為了緩解我們之間緊張的關(guān)系,我特意到深山拜訪老師傅學習做非遺漆扇。
前兩天漆扇終于完工,我打算去取回來的時候,佟昊澤非要跟著去。
每次他都會想方設(shè)法把我準備送給孟千縈的禮物占為己有,拿去借花獻佛。
這次我學乖了,故意報了個錯誤的地址,趁他去停車的時候我從另一條山路上山。
這里地勢偏僻,根本沒有人煙,更別說滴滴車了。
我硬是在烈日下暴曬五六個小時,中途差點中暑暈倒,才在傍晚時分趕回陸家。
我滿心期待孟千縈看到漆扇時的欣喜,豈料我剛踏進家門,就挨了她一巴掌。
“陸之淮,阿澤好心幫你開車,你卻故意把他鎖在汽車里讓他中暑暈厥,你到底要爭風吃醋到什么時候?”
“你的心腸怎么這么歹毒,他是你弟弟啊?!?br/>我捂著臉抬頭,不由得握緊了手里的禮盒,心里的喜悅因為這一巴掌被澆滅了。
盡管情緒已經(jīng)在暴走的邊緣,我還是耐著性子開口。
“我沒有……”
“我就知道你要狡辯,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承認有那么難嗎?你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今天我就讓你嘗一嘗阿澤受的苦。”
她強勢打斷我的話,直接讓人打暈了我,把我連同手里的禮盒一起丟進銅牛。
隨著溫度的升高,漆扇和我的尸體融在了一起。
火苗劈哩啪啦地響,管家李叔焦急地來回踱步。
把心一橫,他硬著頭皮走到孟千縈面前乞求。
“少夫人,快讓陸少出來吧,再這么下去我怕他受不了,今天的賓客也只是圖個新鮮,千萬別鬧出人命啊?!?br/>佟昊澤見狀,也跟著裝模作樣求情。
只是閃爍的眼神里充滿了算計和權(quán)衡,并非真心實意。
“嫂子,李叔說得對,算了吧,依我哥的性子,等他出來肯定會弄死我的?!?br/>他縮了縮肩膀,眼里滿是駭然。
孟千縈臉色一變,猛地拍桌而起,語氣不容置疑。
“給我把火調(diào)到最大,我看他要犟到什么時候?!?br/>我簡直不敢相信她會做這樣的決定。
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痛徹心扉。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烈火焚燒的感覺卷土重來,我仿佛又再一次經(jīng)歷臨死前的感受。
然而我只能痛苦地滿地打滾,看著他們在我面前眉來眼去。
“不公平!”
我絕望地仰天長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聽到。
就在我以為靈魂快要消融的時候,賓客中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
“什么味道,烤焦了?”
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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