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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最后幾套紅木家具,再看一眼空蕩蕩的房子,Andy算是對過去15年里數(shù)不清的記憶做了最后的道別,因為下周三房子交割之后,他將帶上一家四口返回中國。
從留學生、參加工作、到拿身份,再到成家立業(yè),Andy在澳洲的經歷幾乎和早些年紅遍中國的《小留學生》如出一轍——用瘦弱的身軀拖著不知多少個超重的拉桿箱,只身來到大洋彼岸的澳大利亞,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不斷前進,最終闖出了屬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也正因如此,Andy成為了國內同學們眼中最成功的校友,也成為了父母圈子里的“別人家的孩子”。
但是,即便如此,Andy仍然選擇加入了近年來不斷壯大的“回國大軍”,下定決心回國發(fā)展。
通過Andy,我們有機會直接或間接采訪到了多個“大軍”中的家庭,他們大多定居在布里斯班、悉尼和墨爾本,并且都是移居澳洲的第一代華僑。
在接受《澳洲財經見聞》采訪的這些家庭中,60%表示正在考慮回國發(fā)展、20%正在籌備或即將離境,而只有20%的家庭表示還沒有此類打算。
那么,作為全球最宜居國度之一的澳大利亞,特別是在2011~2018年間成為中國中產扎堆移民的圣地,為什么會忽然被“拋棄”呢?
先買單后感受的移民夢
在接受采訪的家庭里,我們得到了一個統(tǒng)一度很高的答案——“出國熱”,稀里糊涂就出來了。
據澳大利亞統(tǒng)計局(ABS)數(shù)據顯示,在2010至2019年間,中國移民的數(shù)量從37.8萬人一路上升至2019年的66.1萬人,只有在2020年疫情爆發(fā)后才出現(xiàn)小幅下降。
“2014~2015左右吧,那時候國內格局變化很大,很多家里有錢的都睡不踏實,就都想著潤到其他國家,澳洲又挺近的,時差也小,所以很多人都來澳洲了?!?/p>
“潤”出國,作為近年來一直都出現(xiàn)在各路社交媒體的新詞,意思是“跑路”,也就是英文單詞“Run”的拼音讀法。

“原本潤的就是那一兩波睡不著覺的,結果變成了節(jié)奏,就變成了一大波人往澳洲跑?!?/p>
Andy告訴記者,當時剛剛大學畢業(yè)的自己在地產公司做實習,見到了不少在國內全款買澳洲樓花和新公寓的中國移民,而這些購房者甚至根本沒有來過澳洲,更沒有親眼見過自己將重金購買的房產。
這些出手闊綽的人里,甚至有些都不知道自己的簽證是否會獲批。
所以,在登陸澳洲后,這些先買單的移民們,才有機會感受移民夢的真實樣子。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移民一開始的日子是夢幻的、刺激的,更是自帶濾鏡的。

來自貴州的張女士告訴記者,跟著丈夫帶著女兒一起登陸澳洲的前幾個月里,興奮是唯一的心情,如果一定要再說出另一種心情,那就是興奮過頭。
我們家都喜歡大海,在海邊買的房子,而且地都是自己的,不存在七十年產權,就是很安心嘛,然后購置家具啊、吃海鮮啊,總之就是一開始特別興奮,和電視上看到的一模一樣……隨手發(fā)個朋友圈照片,每次都是幾十個贊。

但是,在多巴胺的刺激過后,一些非常現(xiàn)實的問題也接踵而至。
作為最后一批上車的163簽證申請人,張女士的丈夫需要長期在中國和澳洲之間奔波,而400多平的海邊別墅和800平的地、剛剛上小學的女兒,還有在為了移民而在澳洲經營的生意,全都落在了張女士一個人肩上。
“我經常累到要暈過去,自己一個人也很無助,女兒不在家的時候我有時就躲在浴室里哭,真的太累了,這根本不是我要的移民生活……很想念國內的日子?!?/p>
如果說張女士的境遇來自于沖動消費的移民夢,那么Andy排隊回國就是因為職場賽道不夠傾斜。
入職容易升職難的職場賽跑
作為澳洲八校的商科碩士,Andy畢業(yè)后在不同行業(yè)間輾轉,從地產中介到金融客服,再從營銷專員到總裁助理。而這些職位中,只有營銷專員與自己的專業(yè)對口。
Andy告訴記者,用名校文憑做敲門磚入行并不算難,但是真正難的,是在入行以后怎么和土生土長的澳洲人進行職場賽跑。
“英文里有兩種叫法,第一種叫‘爬企業(yè)樓梯(corporate ladder)’,難聽一點的叫做‘老鼠賽跑(rat race)’,意思都一樣,越大的公司競爭越激烈,小的公司又沒有太多前景和空間?!?/p>
《澳洲財經見聞》記者:“您的感受是澳洲的企業(yè)入職容易,升職難,對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回到國內發(fā)展會有不同嗎?”

Andy:“是的,很多人覺得澳洲職場簡單,到點上班到點下班,其實是個很大的誤區(qū),至少對于有門檻的行業(yè)不是這樣的……掐著點下班的前提是你把手上的事情都做完了,至于能不能做完,你去看看四大的那些會計師,根本沒有準點下班的,只有跳樓的?!?/p>
記者:“那國內對等行業(yè)您了解過嗎?”
Andy:“沒有太深入了解,但是這些年祖國發(fā)展得好,很多行業(yè)的國際競爭力都非常令人驕傲……我覺得國內的人情社會里,對于有一定社會基礎的人來說,賽道也會朝這些人傾斜的?!?/p>
據我們調研了解到,除了移民生活中的挑戰(zhàn)和職場困境以外,近年來加入“反潤大軍”的理由還包括“沒有歸屬感”、“父母養(yǎng)老”以及“文化水土不服”等問題。
而如果我們以某國內熱門社交平臺的熱搜為參考的話,更是會發(fā)現(xiàn)這類次條反復沖頂。
洪流、軌跡和圍城
那么,澳洲是不是真的在被集體拋棄呢?“反潤”是不是將主宰未來的移民潮流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就在澳洲統(tǒng)計局(ABS)的數(shù)據里——在2022~2023財年里,共有2.4萬名中國公民入籍澳洲,同比增幅高達31.2%。
在最近一次的全澳人口普查里,我們也看到定居在澳洲的中國人達到了近140萬人,占到了全澳人口的5.5%。


在疫情后的幾年間,這一趨勢仍在加速復蘇。
而對于那些向往澳洲、正在籌備移民澳洲,還有已經登陸澳洲的人來說,與他們軌跡背道而馳的正是那些離開澳洲、回歸故土的人。
這些熙熙攘攘的人流,只不過是全球國際化洪流中的一個寫照。
也許就像錢鐘書在《圍城》里說的一樣:“城外的人想進去,城里的人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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