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鯊導讀：“窮游”縣城的別樣體驗
作者 | 魏強
編輯 | 盧旭成
五一假期結束了。
據(jù)文化和旅游部數(shù)據(jù)中心測算，假期5天全國國內(nèi)出游3.14億人次，同比增長6.4%；國內(nèi)游客出游總花費1802.69億元，同比增長8.0%。重慶洪崖洞、北京八達嶺等熱門景點毫無意外地上演人從眾模式——都是人，我們一起來看人和拍人。
為了避開假期的人流和車流，也為了考察縣域消費，2025年的五一假期，筆者沿著河北、內(nèi)蒙古（呼和浩特金川區(qū)和托克托縣、鄂爾多斯達拉特旗）、山西大同自駕了一圈，專挑偏僻的縣城“窮游”，發(fā)現(xiàn)了中國消費的另一面。
充電引發(fā)打架斗毆？
五一期間，某高速服務區(qū)上演新能源車主“全武行”——一個服務區(qū)4根充電樁前擠了20多輛車，有的車主插隊搶樁引發(fā)群毆，甚至要警察到場調(diào)解才平息了風波。這引發(fā)了電動汽車節(jié)假日高峰期充電極度不方便的討論。
從筆者的真實使用體驗看，要搶充電樁的電動汽車車主怕不是新手吧？
筆者是電動汽車的堅實擁躉，開電動汽車已有5年時間。這個五一假期，筆者從北京出發(fā)，一路經(jīng)過河北、內(nèi)蒙古、山西，每個高速服務區(qū)都有充電站，少則四五個充電樁，多則十幾個。
筆者用高德地圖導航時，地圖清晰提醒，距離下一個服務區(qū)還有多少公里，某服務區(qū)有幾個充電樁，有沒有空？稍微有點腦子的車主都能預估自己的續(xù)航里程，以及在高速駕駛下應該什么時間去充電。筆者一般在續(xù)航剩下150公里左右就進高速服務區(qū)充電，且專挑冷門的服務區(qū)，體驗相當不錯——微信一掃就能充電，充滿后余額直接返還。據(jù)公開資料，中國的高速服務區(qū)98%安裝了充電樁，反而去一些小縣城要小心找不到充電站。
這次自駕游，筆者在內(nèi)蒙古的托克托縣、達拉特旗、山西大同都充過電。達拉特旗的充電站在一個加油站里，有四個充電樁，這是筆者第一次看到充電站挨著加油站建，幾乎沒有隔離。這不禁讓筆者心驚膽戰(zhàn)——萬一電動汽車或充電樁著火，加油站不是很危險？這也側(cè)面說明，充電站在當?shù)乜峙虏皇且粋€好生意，需要共用加油站的場地分擔成本。好處是，交通便利，便于尋找。
托克托縣縣城小，筆者在高德地圖搜索后發(fā)現(xiàn)，一個比較大的充電站居然藏在一個醫(yī)院里。庭院深深深幾許，平時可能沒什么人來充電，現(xiàn)場充的都是掛著外地車牌的電動汽車。本地電動汽車車主如要充電，可以在家自建充電樁（不受停車位等限制），半夜充電享受半價優(yōu)惠，跑網(wǎng)約車每天的成本只需20-30元。
與小縣城充電站稀稀拉拉相比，大同古城周邊的充電站則多到讓人險些“迷失”。筆者按高德地圖搜尋到一座大同古城特來電充電站，駛?cè)氤潆姾?，趁著等候時間參觀了華嚴寺?；貋砗?，居然找不到了自己的車——原來大同古城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有特來電充電站，且每個方向不止一座，自己傻傻分不清到底把車停在哪個停車場的特來電充電站充電，問保安、出租車司機，頗費一番周折才回到車上。盡管充個電都讓人如此“迷失”，筆者還是要給大同古城的充電站基礎設施點贊——充電站不僅多，且充電便宜（比北京便宜近1/3），停車費也不貴（4小時7元）。
美食哪里去挖？
筆者長期生活在北京，對內(nèi)蒙古、山西、河北等省區(qū)的小縣城并不熟悉，因此一路上吃、住、玩高度依賴小紅書、大眾點評、高德地圖、美團等APP。按距離、好評、人均消費等搜索美食，基本沒踩過坑。
在呼和浩特金川區(qū)，筆者在大眾點評上找到一家高大上的烤肉店——君王鐵帽子烤肉。為什么叫鐵帽子烤肉？因為店里的鐵鍋像一個將軍戴的鐵帽子，使用單獨的煤氣罐（比用電和木炭都便宜）給鐵鍋加熱。
筆者點了一個198元的套餐，發(fā)現(xiàn)肉的分量真心“精致”——牛肉、羊肉切成薄片，放在一個長方型盤子里，跟去海底撈涮火鍋吃的肉片類似。一方面，切成薄片的肉容易烤熟，另一方面給人的感覺肉很多。牛羊肉較貴，這樣的上菜方式確實節(jié)約成本。
在喜歡吃肉的北方，如此省肉的店，消費者不會有意見嗎？老板的解決辦法是，專門配了一個服務員全程幫著烤，儀式感和服務滿分。服務員先烤8個雞蛋：雞蛋一一打入，滿滿一鍋，再撒入孜然等佐料，滋滋聲中，美味誘人——但做餐飲的老板都知道，雞蛋不值錢啊，8個雞蛋，差不多1斤重，市場售價僅5-6元。當食客把雞蛋吃完，饑腸轱轆的肚子也填了一小半。接著服務員再烤牛羊肉，烤熟后，加入洋蔥等配菜，滿滿一鍋，吃起來也不油膩，卻很省牛羊肉?？疚寤ㄈ庖彩谴罅考尤胨岵说扰洳?。這頓飯下來，牛羊肉（甚至豬肉）沒消耗多少，食客卻都吃飽了。為了吸引更多食客過來，老板還在每個桌子旁邊注明——凡是大眾點評V5以上博主，只要發(fā)好評免費送牛排一份。難怪，如此“摳”肉的店好評率不低呢。
在托克托縣，筆者按高德地圖搜到一家能吃當?shù)孛浴锌h燉魚（黃河大鯉魚）的店，27元就能吃到店里提前做好的燉魚。除了魚，老板娘也很體貼地建議，食客不用點太多東西，再加一個青菜即可。但她會推薦食客看看店里的特色鹵味——鹵鵪鶉、豬尾巴和乳鴿等，每樣嘗一下，加起來輕松消費近100元。這才是店里利潤最高的部分。托縣燉魚引流，鹵味賺錢，老板娘會做生意。
在大同，筆者吃了兩次面——一次在一家淮南牛肉面館，一次在一家刀削面館。大同的面食物美價廉，一碗淮南牛肉面12元，一碗刀削面15元。面必然管飽的，但牛肉卻分別只有幾片和幾塊。筆者特別能理解，牛肉不便宜，老板良心發(fā)現(xiàn)多放幾片估計就不賺錢了。大同的吃食整體不貴，筆者按小紅書推薦來到一家當?shù)厝顺Ｈサ膭P鴿酒樓，現(xiàn)場一看，里外排了3層的隊伍，只能望樓興嘆，黯然離去。
住宿：一言難盡的體驗
縣域“窮游”，筆者最不滿意的是住宿。
首先，縣域酒店，連鎖品牌不多。我們耳熟能詳?shù)娜缂摇?天、漢庭、全季等連鎖酒店，在呼和浩特、大同等地級市隨處可見，但在托克托縣、達拉特旗等小縣城芳蹤難覓。
其次，縣域酒店的裝修花樣百出——有的按政府風，有的按土豪風，有的就是農(nóng)村風……參差不齊。筆者在托克托縣定了一個叫萬興優(yōu)選的酒店，它是當?shù)鼗檠缰行牡呐涮拙频辍斕煊?場訂婚，2場結婚，4場生日……賓朋滿座，這讓其酒店入住率不低，住宿價格在當?shù)匾菜阒猩?。但讓筆者苦惱的是，這個酒店隔音不好，熱水器打開十幾分鐘才有熱水，只能自我安慰地輕唱一句——等熱水等到人心痛。
在大同，筆者訂了一個公寓樓改裝的民宿，近400元/晚的價格不低，整體的設施一看就是二手市場淘來的，從床到床墊再到馬桶，滿滿的“塑料感”。驚喜的是，因為用的是電熱水器，一打開噴頭，熱水嘩啦啦沖出來，那叫一個暢快。
筆者此前曾采訪過一家專門做裝配式裝修的公司，它可以把房間拆分成頂部、墻面、地面、廚衛(wèi)、門窗、布線等模塊，所有模塊都在工廠預制完成，工人只要按標準化操作就能像搭積木一樣將房子裝修好。據(jù)了解某知名的、能打敗五星級酒店的明星酒店就是采取這種裝修方式——標準、高級，但成本低廉，能壓縮工期快速裝修和交付。
據(jù)悉，一些掌握大量客源和房源的平臺已殺入這個市場，通過裝配式裝修將市場上存量的老舊酒店、招待所，或空置的地產(chǎn)項目改造成滿足人們需求的影音房、電競房等。
從這個意義上講，誰能用高質(zhì)價比的工廠式裝修升級縣域（乃至地級市）住宿市場，誰就抓住下一波住宿市場紅利——縣域有如此多空置的賣不出去的房子和老舊的酒店（租金低廉），人工低廉（如升級為無人化住宿，服務員都省了）。經(jīng)過這些年的開發(fā)建設，每個縣都有大大小小的景點（小小托縣也有一個黃河上中游分界點，景色絕美）和特色產(chǎn)品、飲食等，可以供游膩了故宮、國家博物館等知名景點的游客探索，那是一個細水長流的生意。
戶外消費的風還沒有吹到縣城？
受鄭欽文勇奪網(wǎng)球奧運冠軍影響，筆者近1年多在北京迷上了網(wǎng)球，周六日在家附近某大學的網(wǎng)球場用心練球。
2025年的五一之行，筆者把網(wǎng)球拍帶上，希望邊旅游邊打球。在呼和浩特，筆者在小紅書查到一個剛建好的體育公園的網(wǎng)球場，微涼的風中，跟一個陌生球友來了一場不期而遇的切磋，酣暢淋漓。
呼和浩特網(wǎng)球氛圍不錯，老老少少，水平不一定高，但都勇于上場揮拍。呼和浩特的網(wǎng)球場館，不管免費的還是收費的，都容易訂到，甚至還有專業(yè)的紅土場地。在大同，筆者同樣通過小紅書找到四片優(yōu)質(zhì)的網(wǎng)球場地，當?shù)氐闹欣先嗽趯?，大人在教小孩打球，氛圍感拉滿。不過在托克托縣，達拉特旗等小縣城，想打網(wǎng)球只能驅(qū)車近100公里到呼和浩特。
在呼和浩特和大同，早上起來能看到很多晨練的人們，跑步、打球、跳廣場舞等，熱火朝天。在托克托縣，偌大的云中郡廣場，遛彎的老人寥寥無幾，好山好水好寂寞。反而早餐店能看到排隊等著吃油條、包子的人們。對于縣城的人們來說，種地、養(yǎng)殖、做生意等勞作貫穿一生，五一假期好不容易閑暇下來，拿出智能手機刷短視頻、短劇可能是最好、最便宜的休息方式。
筆者在北京感受強烈的戶外消費風潮（售賣沖鋒衣的伯希和都要沖刺港股上市了），可能還沒有刮到縣域市場。筆者在縣城的批發(fā)市場看到提供肉串、木炭等的門店生意興隆?？h城中產(chǎn)更喜歡的休閑方式可能是開著車到周邊的好山好水，來一場野餐露營，而不是徒步、跑步、打球、騎行等“比較裝”的戶外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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