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到中年,有時候吃藥就和吃米一樣。米吃多了,你不用知道它是一年兩熟還是兩年三熟,入嘴好不好吃,家家戶戶上了餐桌都知道。
當下集采仿制藥不如原研藥,“血壓不降、麻藥不睡、瀉藥不瀉”,這是從一線醫(yī)生到病患身體力行的普遍感知。不論是療效差異,還是增強版的副作用,恐怕由不得更多人嘴硬,畢竟沒人愿意拿自己的生命長度去說謊。
這既不是在反對用藥集采,也不是在反對仿制藥,而是在反對醫(yī)改后的集采藥。凡事終歸不能搞極端化,為了盲目追求低價,就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這件事追溯源頭,應該從醫(yī)療反腐說起。更早的時候,用藥的自由度掌握在醫(yī)生手中,過度醫(yī)療和多環(huán)節(jié)醫(yī)療腐敗,長期出現在我們的認知中。在一些披露的典型案例中,醫(yī)藥代表其實完全不需要懂醫(yī)藥,不論是依靠情色還是依靠利益交換,只需要你搞好關系和鏈接,你就能拿到高薪和提成。
異化后的銷售體系,也滋生出我國詭異醫(yī)療模式,大量藥廠的營銷費用遠高于研發(fā)費用,背后傷害的是認真工作的醫(yī)護人員的感情,破壞的是國家醫(yī)療收益的平衡,染指的是消費者和醫(yī)保資金背后的集體利益。由于利益鏈條盤根錯節(jié),哪怕在集采上位之后,它們仍然長期在水下暗流涌動。
所以集采早期的價格談判,真的是在作秀嗎?不是。集采早期確實擠掉了不少原研藥用于“疏通關系”的腐敗的水分,可中期價格砍到實在不行了,原研藥就跑路了,大廠高仿藥狗尾續(xù)貂,效果也算說得過去。直到后期變本加厲盤剝價格后,才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背后的道理,就和拼多多上的假貨一樣。你當然可以壓榨品牌商的利潤,壓榨過狠,品牌就會被嚇跑,最后你用足夠低的價格,只能在一堆白牌貨品里面尋找相對的好物,以及看起來還湊合的“正品”。
你信誓旦旦對我說,集采牛肉20一斤,與50一斤的進口澳洲牛肉差不多,我還算勉強相信。可你告訴我,你集采來了2塊錢一斤的牛肉,口感質量和原裝澳牛一模一樣。這我是真不敢下嘴。
回到醫(yī)藥領域,劣藥不是假藥,嚇人程度并不比假藥差。你喝拼多多上劣質的辣條不一定會出事,但你吃了低劣仿制藥的副作用,那可就難以被估量了。
那問題到底出在哪里?恐怕一方面,和醫(yī)保金庫“拆東墻補西墻”后銀根短缺有關系,越小的支出,越容易被進賬填補,維持賬面上的收支平衡;另一方面,也和藥監(jiān)局的履職責任密不可分。這么爛的藥,是怎么通過的一致性檢驗?搞送檢而不抽檢,且不需要通過臨床一致性檢驗,如何能保證降低藥價的同時又保證藥效?一致性檢驗后落實到地方,還能繼續(xù)更換醫(yī)療輔料,那所謂嚴格的檢驗流程,不就變成了“一次性檢驗”嗎?
這里頭還有更有意思的。要說醫(yī)保沒錢吧,但是里面卻有高價的中成藥。30元一盒的原研藥太貴,被踢出醫(yī)保目錄,中成藥70元一盒卻納進醫(yī)保。安慰劑效果拉滿的中成藥與救命的仿制藥,把價格差異拉到了極致。
當你看到鴻茅藥酒都是中成藥的時候,就很難不懷疑,推廣中成藥和提供低仿集采藥,核心目的是否都為了節(jié)約社保,紓解老齡化難題。
回歸本質來看,集采制度本身不是壞事,講講價格也沒什么錯,壞在了唯價格論上,忽略了藥品本身應該有效用底線。一方面只壓價,一方面卻不監(jiān)管,當底線被突破了,靠手搓淀粉丸子吞服,又怎么能好好地治病救人?
想來想去,正因為中藥、中成藥和集采藥的應用場景往往不集中于特定群體身上。一旦把津貼特護病房的使用藥物與外部拉平,喜歡中藥的優(yōu)先上中成藥和湯劑,第一批率先使用仿制藥。
相信大多數問題,到時候都能得到消解。
熱門跟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