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年間,河北武邑縣有個名叫周遠的小伙子,身形魁梧,為人樸實。

周遠的年紀快二十了,可因為父母早亡,只給他留下一處大宅院,再無其他財產(chǎn)。沒錢付人家的彩禮,自然也就娶不上媳婦了。

看著兒時的玩伴一個個都成家生了孩子,要說周遠不羨慕,那是說假話。

但羨慕有什么用呢,又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是徒增煩惱。

所以周遠每天都干很多的活,讓自己忙碌。忙些好啊,既可以多掙點錢,又不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日子如流水般平淡地過著,誰也未曾料到,一場奇異的緣分會悄然降臨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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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周遠如往常一般,在月色下獨自于庭院中清掃。忽然,一陣微風拂過,風中似帶著隱約的脂粉香。

周遠下意識地抬起頭,只見一位身著白衣的女子,正盈盈立在不遠處的菊花叢邊。

女子身姿婀娜,美得如同畫中仙。周遠看呆了,待回過神,女子已蓮步輕移,走到了他面前。

“公子,小女子路過此地,被這庭院的菊花香氣吸引,貿(mào)然闖入,還望公子莫怪。”

周遠忙不迭擺手,他從來沒見過這么美貌的女子,緊張得說話都結(jié)巴起來:“姑娘客氣了,只是不知姑娘從何處來,為何孤身在此?”

女子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我名叫白菊,本是來尋親的,可親人沒尋到,盤纏倒是全花完了。如今身無分文,也不知今晚能睡在哪里?!?/p>

周遠聽罷,頓起憐惜之心。他心地素來善良,見不得人受苦。略一思索,便道:“姑娘若是不嫌棄,我家中還有幾間空房,不如暫且住下,待有了盤纏再做打算?!?/p>

聞言,白菊驚喜且感激,“公子真是個大善人。”

說罷,深深施了一禮。

就這樣,她在周遠家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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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不僅容貌出眾,而且很勤快,把原本有些雜亂的大宅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周遠每日勞作歸來,總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或是在灶房準備飯食,或是在院子里修剪花草。

白菊的存在,讓這座冷清的宅院充滿了生機和溫暖。周遠從內(nèi)心很享受這樣的狀態(tài),白菊不提回家的事,他也就不催促。

在一個屋檐底下相處久了,難免會生出情意。有日傍晚吃過飯后,周遠鼓起勇氣向她說出心中的愛意。

白菊沒有忸怩作態(tài),反而落落大方地答應下來。當夜,兩人便如夫妻般睡在了一起。

有了肌膚之親,周遠和白菊的感情又更進了一層,愈發(fā)深厚,此后更是如恩愛夫妻般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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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周遠的年輕男人,沒有一個不羨慕他的。白菊長得好看,且很是心靈手巧。不僅做得一手好飯菜,還會刺繡、織布,為周遠添了不少好看的新衣。

男人們艷羨的眼神藏都藏不住,自然引起了自家媳婦的嫉妒。于是,從左鄰右舍間傳出白菊是狐精的流言蜚語。

這么說也并非沒有理由,一是白菊來歷不明,二是美貌太過不凡,在當?shù)囟紱]見到過有跟她一樣好看的女子。

閑言碎語傳到了周遠的耳中,他當即回擊了過去,“別說我妻子不是狐,就是狐又怎樣?關你們何事?世間萬物皆有靈性,狐亦是天地所生。若真心待人,便是善緣?!?/p>

周遠對白菊的身份不是沒有懷疑,因為從第一次相識后,再未聽她提起過家人。但就如他所言,是狐又怎樣呢?只要沒有害人之心,兩人真心相愛就可以了。

聽他這么一說后,說閑話的人不好意思了。雖說男人們都眼饞白菊的美貌,走過周家,總會忍不住往門里瞧上幾眼,門關著,便從窗外瞧。可人家白菊很守本分,白天從不出門,也不站在窗前。

其實吧,正是因為偶然間瞥見白菊容貌,才讓那些男人驚為天人,渴望再睹芳容。自家男人的德性,真怨不得人家白菊。因此,不久之后,關于白菊的流言蜚語便漸漸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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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年,白菊終于向周遠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我確如外人所說,是個修煉成人形的狐精,已有四百多年的修行。過去的一生中,我跟你有段業(yè)緣應當補上,一天不滿,就一天不能升天,所以我才會來找你。等緣分盡了時,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周遠聽后,很震驚,但更多的是不舍,他握住白菊的手問道:“不管你是人是狐,我都喜歡你,你能不離開嗎?”

白菊眼中淚光閃爍,搖了搖頭,“我何嘗不想與你長相廝守,可這是命中注定的劫數(shù)。我修煉四百余年,一心求道,這業(yè)緣便是我飛升路上的必經(jīng)關卡。若我貪戀這塵世情愛,不愿離去,不僅無法飛升,還可能因違逆天命,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p>

她微微哽咽,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情緒,接著說道:“我在這世間飄蕩許久,見過太多因逆天改命而灰飛煙滅的同類。我很害怕,害怕失去你,更害怕我們連這最后的回憶都無法留存。”

周遠將白菊緊緊擁入懷中,他恨自己無用,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

良久,聲音帶著顫抖地問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白菊依偎在他懷里,感受著他的溫暖,心中滿是酸澀:“次月十九,便是我們緣分的盡頭。我已經(jīng)為你相中了一位女子,她定能在我走后,好好照顧你。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送彩禮,把這門婚事定下來?!?/p>

說罷,她拿出銀子交給周遠,讓他準備聘禮。

周遠的心中五味雜陳,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與愛人分別的日子就這樣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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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日子,白菊和周遠纏綿親熱,更加超過平時,常常形影不離。每一個相處的瞬間,他們都倍加珍惜,仿佛要將一生的愛意都在這最后的時光里傾盡。

然而,到了次月十五日清晨,白菊穿戴整齊,與周遠告別。

周遠奇怪她為什么要提前離開,問道:“不是還沒有到日子嗎?”

白菊淚如雨下,哭著說:“注定的緣分一天不能減,也一天不能增加,只是早晚可以自己安排。我留下三天的緣分,作為以后相見的余地。”

言罷,她轉(zhuǎn)身離去,身影在晨光中漸漸模糊。

周遠想要追上去,卻感覺雙腿像被定住一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愛人離去,淚水肆意流淌。

白菊離去后,周遠仿佛丟了魂一般,整日對著空蕩蕩的房間發(fā)呆。

過了一個多月,成親的日子到了,周遠和新婦饒氏成親。

饒氏溫柔賢淑,將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周遠對她也很好,只是心中始終有一個角落,是留給白菊的。

他常常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坐在庭院中,望著曾經(jīng)白菊站立的菊花叢發(fā)呆,回憶著往昔的點點滴滴。

過了快一年的樣子,白菊突然回來了。

周遠很高興,抱著她,淚水浸濕了她的衣裳,兩人如過去一樣恩愛。

兩天后,饒氏私下里對白菊說:“相公好不容易才將你淡忘了些,為何你又要回來呢?既然三天后終究還是要分別,你又何必留下這三天?生生地揭開未好的疤痕,豈不是讓舊傷更難愈合,也讓旁人為難嗎?你煉形已經(jīng)四百年了,還沒學會懸崖撒手嗎?處理事情不應當是這樣的?。 ?/p>

白菊沉默了一會兒,笑道:“你說這些,不過是想讓他心里只有你,這有何難!”

說完,她就去找周遠。而后未跟饒氏打招呼,出門離去了。

對此,饒氏心里很不舒服。暗忖,這狐精還留了一天,豈不是以后還要來?

只覺萬般無奈,惆悵得嘆了一口氣。不過,狐精是在自己之前就與相公恩愛,只是迫于無奈才不得不分開,怨她做什么呢?

這么想過后,饒氏不再計較,到灶間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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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白菊對周遠做了什么,慢慢地,周遠對白菊不太記得了。

有一回,一個鄰居問他,“你前妻那么愛你,為何要突然離去呢?”

周遠反問他,“我有過前妻嗎?”

鄰居啞然,不知他這是什么意思。周遠和白菊沒有行過成婚之禮,確實算不得正兒八經(jīng)的夫妻。又以為他是傷心過度,不愿重提舊事。于是,以后再無人在周遠面前提起白菊。

半年后,饒氏生產(chǎn)不順,身下大量出血。

大人和孩子都可能保不住,請來的穩(wěn)婆和大夫束手無策,讓周遠早做準備。

周遠痛哭流涕,跪下來哀求他們救救自己的妻子。說妻子若死了,自己也不想活了。

一個魁梧的大男人哭起來像個孩子,大夫和穩(wěn)婆十分不忍,但實在又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白菊來了。周遠看著她眼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以為是饒氏娘家請來幫忙接生的,連忙催促她進去看看饒氏。

白菊安慰他,“有我在,你妻子就會沒事。”

這話在大夫和穩(wěn)婆聽來,不過是強撐著說大話而已。因為饒氏已經(jīng)昏迷,根本不可能使上一點力氣。

白菊讓他們待在屋外,自己守了饒氏一天一夜。

次日,就在周遠已經(jīng)絕望了時,屋內(nèi)傳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周遠喜出望外,沖進屋里去看望妻兒。

白菊把孩子交到他手中,“是個漂亮的男嬰。”

周遠接過孩子看了一眼,顧不得跟白菊說話,立即去看饒氏如何了。

饒氏已經(jīng)無事,因生孩子傷了元氣,此時的她雖沒什么氣力說話,但很清楚是白菊救了自己和孩子。

原來那時她留下一天,就是為了現(xiàn)在??!饒氏心中極為感激,強撐著想跟她道一聲“謝謝”。

白菊眨眨眼,制止了她。隨后,輕輕揮了揮手,離去了。

此后,她再未來過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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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終于功德圓滿,踏上通往天庭的路。

眼前,一座巍峨的仙山高聳入云,山體被五彩的仙靄環(huán)繞。山上奇花異草競相綻放,花香四溢。

半道上,站了一個身著彩衣的女子,腰肢纖細如柳,盈盈一握間盡顯柔美之態(tài)。

女子的面容堪稱絕美,只是一張嘴卻不饒人,“你珍惜過往的情分,留下三天可以再相見的余地,卻沒想到你那郎君根本不需要。前人走了,后人還要繼續(xù)生活,你何苦這么不灑脫?我都替你難受?!?/p>

見白菊不理她,徑直繞開自己往前走,女子追了上去,“你把自己是狐的事情告訴周遠,囑他不要說出去??尚Φ煤埽苓h跟他新妻一好上,就把你賣了個徹底。前生吃了虧,這一生還是學不了乖,你蠢不蠢?。俊?/p>

“閉嘴。”走在前面的白菊忍無可忍,頭也不回地說道,“前生我為了修行,害他孤獨終老,如今我已還債。業(yè)緣已了,我與他再無瓜葛,今后只管潛心修行。”

身后的女子輕笑:“可秦軒公子一直在等你呢,是不是該考慮他了?”

白菊沒吭聲,只管走自己的路。

女子不甘心,又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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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時,周遠不知怎的就想起了白菊。

庭院中的那叢菊花,早換成了別的花草。

周遠讓兒孫把這些花草除去,重新種上菊花。

他時常坐在椅上看著它們喃喃自語,“不是還有一天的余地嗎?”

(此文由笑笑的麥子原創(chuàng),未經(jīng)允許,請勿轉(zhuǎn)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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