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在陽臺搞衛(wèi)生,兒子突然指著飄落的藍雪花問,“媽媽,人死了會變成花嗎?”我聽了心頭一顫,腦海里浮現(xiàn)出半年前的一幕——
那天晚上,我正在聽王菲唱的《如愿》,聽著聽著眼淚就流出來了,孩子看我這樣子,有點不知所措,問我怎么了。心情平復后,我告訴他,“媽媽剛才聽歌的時候,想到了為國家犧牲的先輩,想起了我的爺爺。”
“你爺爺?誰是你爺爺,他在哪里?”
“他已經(jīng)去了另一個世界。”看孩子不太明白,我猶豫了一會,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似的,“死了,離開了這個世界?!?/p>
“人為什么會死?你也會死嗎?”
我呆呆地看著孩子,竟然不知怎么回答他,只是草草說了句“是的”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當孩子再次問到這個問題,我突然意識到,孩子對死亡的困惑,實則是對生命意義的第一次叩問,是生命教育的絕佳契機。
而我們的回答,就像一粒種子,將深深埋進他們正在發(fā)育的大腦溝回里,幫他構建對世界的底層邏輯。
可怎么回答,才能讓孩子明白生命的意義呢?我思索了一會,想起莊子說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于是放下掃把,認真對他說,“還記得你前些日子背的‘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嗎?這句詩描繪了草原上野草茂盛生長,卻又年復一年地經(jīng)歷枯萎與重生。這是自然規(guī)律的寫照,也是人類生命的本質——生死交替,循環(huán)不息。”

孩子歪著頭,皺著眉,似乎在努力消化我所講的話。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小時候也問過我爺爺同樣的問題。當時他正在腌咸鴨蛋,他告訴我,咸蛋黃會流油,鴨蛋殼會碎,但腌蛋的陶罐能傳三代人?!?/p>
然后我指著窗外的鳳凰樹,接著說,“你看這棵鳳凰花葉子全落下了,現(xiàn)在抽出新芽。其實落葉就是為了給新芽騰位置,草枯是為了新生,人死是為了生命延續(xù)。”
孩子聽了,眉頭皺得更深了,“既然會死,那為什么要來到這個世界?”
“不虧是我兒,這問題問得太好了!你看,草的生命很短暫是吧,可它一直在盡力地生長、開花,散播種子。人也是如此,生命的意義不在于長度,而在于深度——體驗愛、快樂、痛苦和挑戰(zhàn)。說到底,生命是為了體驗一切而來,所有的經(jīng)歷都是來圓滿自己的。就像你畫的奧特曼,每經(jīng)歷一件事就添一筆,最終變成一幅獨一無二的美麗圖畫。”
“但是這樣,有什么意義呢?”
“當然有意義,因為在有限的生命里可以創(chuàng)造無限呀?!?/strong>
我掏出手機翻相冊,“你看這張照片!去年枯萎的向日葵桿還立在地里,但種子早被小鳥帶到各處了。
花草的種子隨風飄散,延續(xù)生命;人的思想、情感、創(chuàng)造也會影響后世。
孔子已經(jīng)死了兩千多年,但他的智慧仍在指引人類;你最近讀的李白,他生活在唐朝,可他還在影響著千千萬萬的中國人呀?!?/p>
“可是我不是他們呀(達不到這些偉人的高度)呀,死了還不是化作泥土?!?/p>
“是的,死亡會回歸到宇宙的循環(huán)里,可它不是終結。媽媽每次聞到桂花香就會想起我的爺爺,每次吃別人的粽子就懷念你外婆包的粽子,其實親人的生命,早就在我們的口味里、呼吸間延續(xù)了。
將來媽媽離開這個世界,你也會不時憶起每晚聽媽媽講故事的時光,你也會留下一些生命印記給你的孩子,就像草枯后化作春泥,滋養(yǎng)新生命,人的存在也會成為世界的一部分。”
“那我要像野草那樣,好好地活著?!?/p>
“這就對了。野草遇到狂風暴雨會彎腰,但風停雨止后又能挺直身板子,媽媽希望你能像它那樣勇敢。下次積木砌不好,學習遇到困難,還要哭鼻子嗎?”
“不哭了,有問題解決問題?!?/p>
“是的。生命重在體驗,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害怕失敗。記住了,生活學習中遇到的挫折,都能化成畫筆和顏料,讓你有能力畫出理想中的奧特曼。草能留下了種子,你該留下愛、智慧還有其他美好的影響。”

清明將至,當我們牽著孩子的手走過清明細雨的墳塋時,他必定對“人為什么會死”這個問題充滿了疑惑。
當?shù)鶍尩牟环两柽@個機會,給他上一堂“死亡教育課”。唯有讓娃觸摸到生命最本真的溫度,知道生命的意義,他才能明明白白地走過這一生,而不是臨死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該那樣活。
每個人對生命的定義都有所不同,但我認為將其定義為"體驗-成長"的持續(xù)過程,孩子會自然形成成長型思維框架。
當孩子擁有這種認知,那么他就會視挑戰(zhàn)為自我選擇而非外界強加,將失敗重新定義為技能升級,把挫折解讀為“經(jīng)驗積累”,繼而有力量跳出舒適圈,不斷地發(fā)現(xiàn)自己,修正自己,完善自己,活出精彩。
死亡讓生命珍貴,無常讓存在深刻。人如原上草,終會枯萎,但生命的意義在于——我們曾如何茂盛地生長過,又如何讓世界因我們而不同。最后愿所有人都能活出自己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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