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雜物管理咨詢師山下英子的《斷舍離》傳遞的是一種源于瑜伽修行哲學的生活態(tài)度和整理術(shù),旨在幫助人們重新審視自己與物品的關(guān)系,通過整理物品來整理內(nèi)心,從而達到一種輕松自在的生活狀態(tài)。我讀了之后,忽然覺得,何止是物品,每個人的心靈更需要斷舍離,只是我們習慣了用另外一個詞—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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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倒茶時,我總要把杯中殘茶倒盡。這習慣像極了人生—若總留著前日的茶垢,新茶便永遠沏不出清冽滋味。豐子愷說“不念過往”,倒不是要我們徹底遺忘,而是像茶客般懂得適時放下,讓新茶的清香自然漫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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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商界朋友張總在辦公室一直擺著茶具,每當商場受挫時便沏一壺茶。他說:“倒掉隔夜茶湯的動作,就像按下重啟鍵。”《論語》云“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這杯中沉淀的不僅是茶渣,更是一種釋然。

京都哲學之道的櫻花季,總有人對著落英嘆息。可若站在古寺檐下望去,會發(fā)現(xiàn)飄落的花瓣正順著溪水遠行。日本俳句家松尾芭蕉的名句“古池や 蛙飛び込む 水の音”(古池哉,蛙躍入,水聲清。)描繪了一個古老的池塘,青蛙躍入水中,打破了寧靜,只留下水聲回蕩的瞬間。聽那聲漣漪,原是教人不必執(zhí)著于池水的波紋,而要看見蛙躍時的自在。如果在黑色星期一你持倉股票跌停,與其盯著K線圖焦慮,不如學學蘇軾,把“回首向來蕭瑟處”的雨,釀成“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的豁達。

敦煌畫工在殘損的飛天衣袂上添新色,斑駁的朱砂與新生的青綠層層交疊,倒比完整的壁畫更顯歲月慈悲。這讓我想起沏茶的“養(yǎng)壺”說,茶垢積年成包漿,反比新壺多三分韻味。釋懷原是這般奇妙的化學反應——舊傷結(jié)痂處,恰是新芽萌發(fā)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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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茶,七分滿留三分余地。當我們學會像倒殘茶般灑脫,像看落花般從容,像補壁畫般珍視時光的刻痕,那些跌宕起伏的際遇,終會沉淀成滋養(yǎng)生命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