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資料圖
肖陽不是老白兔
王薇薇
11月6日媒體報道了百度副總裁肖陽離職的消息，該消息發(fā)生在百度高管輪崗的新聞后不久，李彥宏“人才如果不流動，留下的都是老白兔”的言論也廣為流傳，讓這位壯年精英高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1、在百度20年的肖陽
肖陽的個人信息網絡上不多，能查閱到的是他生于1979年5月22日，2004年從清華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系畢業(yè)，擁有碩士學位。
畢業(yè)后的肖陽加入百度，一干20年。他長期負責百度相關搜索業(yè)務的技術工作，致力于搜索引擎基礎相關性的研發(fā)，包括反作弊、超鏈分析、建庫索引等關鍵技術。官方介紹里稱“這些工作為百度搜索引擎的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他指導和培養(yǎng)了早期的百度搜索核心技術團隊，為百度搜索的長期發(fā)展提供了人才保障，推動百度搜索國際化，從他通過開拓新市場，提升了百度在國際上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2019年起，肖陽任MEG（移動生態(tài)事業(yè)群組）用戶產品架構平臺和搜索平臺負責人，2021年晉升為百度集團副總裁，并于2024年2月?lián)蜯EG的CTO一職。MEG是百度最核心的事業(yè)群之一，負責多個重要產品和平臺的研發(fā)及運營，包括百度搜索、百度APP等，收入占百度總收入六成以上，目前仍是百度最大的現(xiàn)金流業(yè)務板塊。
今年10月，在新一季度的總監(jiān)會上，李彥宏強調，百度要堅持新陳代謝，防止組織僵化。人事調整后不久，傳出肖陽從百度離職的消息。
對于肖陽的評價，文心一言給出的是：“具有豐富的管理經驗和戰(zhàn)略視野，他的努力和付出為百度的發(fā)展注入了新的動力和活力。”
百度的人才和百度的戰(zhàn)略具有的一個公共特征是，格局高遠但落地慢。
從2013年開始，李彥宏提出聚焦于人工智能、自動駕駛及智能云等前沿科技領域，累計投入1700多個億，除了智能云為百度提供了盈利之外，其它幾個板塊在商業(yè)化路徑上相對滯后，成果與同行相去甚遠。
在智能助手市場中，截至2024年10月，抖音旗下的豆包擁有5130萬月活躍用戶，百度的“文小言”僅錄得1257萬月活，不到豆包的三分之一；與此同時，“月之暗面”的Kimi智能助手也達到了1006萬月活用戶，幾乎追平百度的“文小言”。自動駕駛領域表現(xiàn)并不樂觀，2015年百度成立專門事業(yè)部，與多家汽車制造商展開了合作嘗試推廣Apollo高階智能駕駛解決方案，大多未能取得預期成果，僅有極少數車型如極越和嵐圖搭載了百度的技術，其中極越目前月銷量僅在400-500輛左右。三季度財報顯示，百度智能駕駛服務領域寄予厚望的蘿卜快跑，訂單增速也明顯放緩（同比增幅僅為20%）。
2、肖陽時期的百度搜索
公開資料顯示，過去二十年至今，百度圍繞搜索進行的探索有三點。一是不斷降低用戶表達需求的門檻，讓每個人都能以更自然的方式表達搜索需求；二是降低用戶獲取內容和服務的門檻，通過各種手段提供更極致便捷的滿足方式；三是豐富搜索引擎的內容供給，建立生態(tài)機制，使商家、機構等參與者都能與用戶精準匹配。
百度崇尚技術，有前瞻和洞察是好的。肖陽曾說百度“是技術的信仰者，信仰技術的長期主義”。但百度搜索的用戶基數被后來者超越，且用戶的搜索行為在各自平臺上得到更為生動和詳細的答案，這其中“技術的創(chuàng)新”或許要讓位于真正UGC貢獻者。譬如用戶要搜的一些內容，小紅書上的博主貢獻的視頻和圖文，已可滿足用戶的需求。
百度追求的是“不斷拓展搜索邊界”，借助AI大模型協(xié)助用戶，感受“搜索引擎的思考能力大大提升”的“極致滿足”。
在百度的新聞稿中有個例子，搜索“教小朋友畫畫的藝術動畫片”，過去用戶需要自己花時間搜索、瀏覽、篩選、判斷和總結，“現(xiàn)在百度搜索可以為用戶整理多個答案，并標注每個答案被提到的次數，減少用戶無謂的精力損耗”。肖陽認為，百度搜索“理解用戶自然語言的能力變強了、理解內容的能力變強了、回答能力也變強了”。如此類似的搜索，在小紅書、抖音、視頻號或公眾號，已經有專門的研究者貢獻UGC內容，通過視頻、圖文，已經提供了答案。
在一篇對話肖陽的文章里，作者提到“百度APP是目前唯一一個，能在智能搜索和智能推薦兩個引擎上都拔尖的平臺。至于 ‘信息+服務’，才是肖陽對百度搜索解耦的重頭戲，身處搜索行業(yè)這么多年，他觀察到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通過百度搜索尋求實惠服務的人越來越多，在百度，每天有海量與服務需求相關的搜索。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值得關注的趨勢，現(xiàn)在大家仿佛陷入了某種誤區(qū)，認為產品應該功能復雜度越高越好，但實際上，好的產品一定懂生活的?！?/p>
在一篇介紹百度真人在線實時問答產品“問一問”的新聞通稿里，提及：“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你家狗狗鼻子最近很干，你就可以在百度搜索這個問題，百度會直接彈出一個科普視頻，最神奇的是，你可以通過’問一問’直接聯(lián)系這個視頻的答主，對方能在幾分鐘內響應，很多人還不知道，這種新型交互方式已經是百度移動生態(tài)的‘標配’”。
這款在其它平臺已經很成熟的互動功能，百度在2021年才作為標配推出，而且官方從未透露過其日活數據。又因為“求答案”和“答題”都是有付費行為產生，反而導致用戶體驗欠佳，黑貓投訴上關于該產品的投訴有近500條，大多是關于答主不及時回答、答非所問產生的扣費以及一些灰產機構用該產品誘導答主交學費。
肖陽表達過一類觀點，那就是“百度的DAU應該比其他APP的DAU更有價值”，在他看來很多其它的APP都是滑動、點擊，而用戶來百度至少需要輸入一個內容，表達一個需求，而且大家是長年累月地表達?！边@意味著百度的搜索產品需要強大的內容流量。創(chuàng)作者和用戶要形成一個良性的生態(tài)，但是在百度這個路徑長，服務容易變形。所謂“自由表達”、“極致滿足”就容易淪為套話、漂亮話。
肖陽任職期間還提出過一個概念“搜商”。他把“AI伙伴”視為搜索代際變革的一部分，認為只要“更好地使用提示詞、更好地使用AI伙伴，可以獲得優(yōu)勢。這個沒錯，但要求讓用戶“了解搜索引擎的工作原理，了解搜索引擎如何索引、排序和呈現(xiàn)網頁，有助于更好地理解搜索結果，從而找到更有價值的信息?！憋@然是有門檻的。肖陽說“只要你在技術這條路上一直往前走，總會有反饋。你讓用戶滿意了，用戶就會留下來?！睆哪壳扒闆r來看，用戶的流失是不是可以推導出“用戶對百度不滿意”呢？
肖陽治下的搜索業(yè)務，一直提及的是“百度搜索引擎要比之前變得更加聰明，能夠更好地理解用戶的自然語言，讓用戶通過最短的操作流程得到最佳的結果”。但當他在思考“能不能讓用戶找到所求的全過程，再極致一些，再簡單一些，再高效一些，讓AI普惠到每一個人，幫助每一個人成長，讓復雜的世界變得更簡單”時，可能忽略了百度改變的速度已經跟不上年輕用戶的速度，越來越多的年輕人獲取信息的重要渠道已經發(fā)生了變化。小紅書、抖音、視頻號和公眾號等新興平臺的崛起，搶占了百度的市場份額，導致百度搜索業(yè)務逐漸敗退。2023年，字節(jié)跳動的廣告收入已達4000億元，其中抖音帶來的廣告收入占據了大半，百度同期的在線營銷收入是751億元。2024年5月，百度在中國搜索市場的份額已降至55.85%，而這一數字在 2021年11月還高達86.82%。
面對被搶占市場的局面，時任副總裁的肖陽曾經說過，“我們希望搜索引擎就像一位勤奮的全能學者，通過閱讀、理解、推理和總結海量的知識，充分理解用戶的需求，并對信息進行整理和加工，讓更多、更復雜的問題在第一條搜索結果中得到全面滿足”，他認為搜索引擎發(fā)展到今天，已經成為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AI應用場景和成功的商業(yè)模式。
3、離職前的職業(yè)壓力
肖陽離職前，百度有過一次干部輪崗調整。
這次調整發(fā)生在今年10月初。10月18日，百度宣布了三位高級副總裁及以上級別的高管職位調整：集團執(zhí)行副總裁、原首席財務官羅戎被輪崗至移動生態(tài)事業(yè)群組（MEG）擔任負責人；健康事業(yè)群組（HCG）被整合進MEG，而HCG原總裁何明科不再負責具體工作；原MEG負責人何俊杰轉任代理首席財務官。據界面新聞報道，在MEG的這一輪改革中，有不少中高級管理干部遭到優(yōu)化，部分高級別員工也被裁員或者降級。
管理層的調整跟百度業(yè)務的壓力有關。百度收入由兩部分構成，分別是在線營銷服務收入和其他收入，其中前者是百度最大也是最為依賴的收入來源。李彥宏自然認識到這個問題，曾對外表示，當前的廣告業(yè)務正承受著多方面的外部壓力，包括宏觀經濟環(huán)境的不確定性、行業(yè)競爭的加劇等。
自2023年二季度開始，核心搜索廣告業(yè)務的不斷惡化，百度的營收增速便沒有再突破兩位數，百度的市場份額從2021年11月的86.82%跌落至2024年5月的55.85%；今年二季度百度在線營銷服務收入錄得206億元，同比下滑2.2%；三季度，該收入為201億元，同比下滑了5.8%。 【相關閱讀：】
百度廣告業(yè)務依賴核心搜索業(yè)務的流量。 現(xiàn)在用戶獲取信息的方式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小紅書、抖音等新興平臺的崛起，搶占了百度的重要市場份額，是百度這種傳統(tǒng)搜索業(yè)務敗退的關鍵所在。 小紅書、抖音等新興平臺上，用戶生成大量直觀、易消化的內容形式，這使得這些平臺擁有更為豐富的搜索結果，信息的真實性和互動性也更強。 據《2024小紅書搜索推廣白皮書》的數據，小紅書的月活躍用戶中有70%會使用搜索功能，且88%的搜索行為是用戶主動發(fā)起的。 這些平臺上短視頻和圖文內容，為用戶帶來的是全新的搜索體驗，廣告主也更樂于在這些平臺上投放廣告以獲取更高的轉化率。
4、結語
記得李彥宏的夫人、百度創(chuàng)始人之一馬東敏回歸百度時，曾說：“整個百度，從上到下，人浮于事”。
“極致滿足、推薦激發(fā)、多輪交互”這些崇尚技術的概念的確是激勵人心的，但也要看到其它產品在默默去實現(xiàn)了一些在百度看來“很神奇”的功能，利用用戶自然的人性產出的內容，以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生態(tài)。抬頭看天是好的，但也不要忘了快快趕路——跑得快，也不錯，起碼不做老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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