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邊景昭作為明初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宮廷花鳥畫家,其作品用筆細膩、設色雅麗、注重筆墨情趣。如《三友百禽圖》,造型豐富且生動,不但繼承了宋代院體花鳥畫寫實的特點,還在技法上融入了南宋院體山水畫和浙派山水畫的勾皴之法,使作品寫實中不乏寫意性,明麗中又不乏厚重。

中國花鳥畫在唐代已經(jīng)成熟,并形成了獨立的畫科,五代出現(xiàn)了“徐黃異體”,宋代花鳥畫達到了新的高峰。
在兩宋畫院的數(shù)百年間,高手云集,名家眾多,但是“黃家富貴”一路的寫實畫風還是占據(jù)了主導地位。
直至元代,隨著文人畫的興起,趙子昂提出了“用筆纖細,賦色濃郁。古意既虧,豈可觀也”。工筆花鳥畫才發(fā)生了變化。
王淵變化了工筆的設色,以墨易色;錢選改濃麗為淡雅,脫去華麗之氣,以迎合士大夫的審美要求。
進入明代后,畫院體制再度復興,邊景昭就是在此時脫穎而出的。他放棄了王淵、錢選的樣式,直接師承宋人,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花鳥畫風。
極具宮廷花鳥畫風的《三友百禽圖》
《三友百禽圖》是邊景昭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他通過細致的觀察與布局,展現(xiàn)了一個飽滿的空間,營造出繁榮富貴的氣息,極具宮廷花鳥畫風。
明代院體畫的產(chǎn)生和明代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發(fā)展,與帝王的愛好息息相關。作為明代宮廷畫家的代表,邊景昭的創(chuàng)作題材大多是宮廷中的珍禽和奇花異草,都有繼承政教功能和宣揚儒家思想的表現(xiàn)。
創(chuàng)作題材也有寓意和平、富貴的象征,這和傳統(tǒng)觀念中人們追求吉祥平安的美好愿望一致。
他的繪畫作品中所畫的竹子、梅花、松樹這三種植物,本來不可能在同一片土地上生長,但是它們卻都在寒冷中保持頑強的生命意志力,就如《三友百禽圖》。
《三友百禽圖》屬絹本設色,現(xiàn)藏臺北故宮博物院,是邊景昭作品里最具宮廷花鳥意味的畫作?!皻q寒三友”松竹梅同時出現(xiàn)在畫面,一百只形態(tài)各異的禽鳥散落枝頭,有嬉戲打鬧的,有昂首眺望的,有左顧右盼的,千變?nèi)f化的姿態(tài)和神采增加了畫面趣味性。

這幅畫的構圖呈現(xiàn)內(nèi)斂式,雖然畫面節(jié)奏緊湊,但強調(diào)了安定祥和的氣氛。畫面最左側(cè)兩棵竹竿粗壯無比,和梅枝、松干相互交錯。枝頭布滿各類禽鳥,多而不亂。畫面中幾種黑色的鳥類分布在不同位置,形成了一種律動感。
全幅把梅干上的山椒鳥作為焦點,山椒鳥與左上的斑鳩、右上的烏鴉、左下的藍頭山雀和右下的灰喜鵲共同構成了近似五邊形的視覺中心,除了烏鴉方向朝左以為,其他四只鳥頭尾方向幾乎是一致的,利用重復出現(xiàn)的手法,增強畫面秩序感。
在用筆方面,邊景昭氣力十足,勾線較靈活多變,不同筆墨效果表現(xiàn)不同物體質(zhì)感,虛實相生,剛?cè)嵯酀?。在筆墨方面,邊景昭采用重復用墨的方法,淡墨勾勒,敷色,再復勾重墨,有厚重質(zhì)感。坡石則采用南宋斧劈皴法,收放自如,使得作品雅麗中不乏剛健氣息。
此外,《三友百禽圖》雖是邊景昭典型的院體花鳥畫作,但在畫中卻還有諸多“寫意”的流露。
既有富貴品貌,又有寫意畫風
邊景昭的畫作既有富貴品貌,又有寫意畫風。他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工整細筆轉(zhuǎn)化為粗筆寫意,使作品有了山水大斧劈皴一般的激烈與清剛氣。
邊景昭的《三友百禽圖》繼承了宋院體畫主張的“寫生”觀,需與大自然親密接觸,仔細觀察,方可繪出形態(tài)各異的禽鳥姿態(tài)。其技法純熟,坡石和樹干提頓筆法簡化而含蓄,和當時盛行的宮廷浙派山水畫法接近。
而禽鳥整體呈現(xiàn)精工細致之風,細看卻處處可見粗放筆意,在禽鳥羽毛的繪制上,邊景昭并不同其他畫家一樣采用宋代院體花鳥畫自然寫實、注重細節(jié)的方法。

畫面中心站立的白喉磯鶇僅勾勒了翅膀的形狀,其余部分則采用點寫法,直接用墨和紅色點出以示禽鳥身上的片片羽毛,這種畫法在畫面中隨處可見,與宋代墨線勾勒、層層暈染、勻凈精致的畫法截然不同,較之宋代院體花鳥畫更具寫意性。
樹石的畫法亦是如此,坡石外形的筆法如寫草書,意筆草草,勾線較粗,筆力勁挺,棱角分明,線條并不似宋徽宗《芙蓉錦雞圖》那般平靜、孱弱,也不似《梅竹聚禽圖》般工細寫實,這種畫法借鑒了馬遠的斧劈皴法,樹干的勾勒也更粗放,地面的淡墨暈染可見馬遠、夏圭的風格。
邊景昭在尊重自然規(guī)律的同時又融入了自己的理解,這種對筆調(diào)的追求帶來傳統(tǒng)工筆花鳥畫繁復細膩的步驟的上的簡化,卻造就了另一種筆墨的生動性與釋放感。
邊景昭的作品風格獨樹一幟,有師承,有創(chuàng)新,還具有裝飾性和政教功能雙重意味,這對明初院體花鳥畫影響可見一斑。
他一改元王淵以及錢選的繪畫風格,在繼承和發(fā)展宋人院體花鳥畫的同時,結(jié)合南宋山水畫中皴法,形成了獨特的具有開創(chuàng)性的花鳥畫風格,成為明代院體花鳥畫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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