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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松,攝于2015年

田松,“科學的歷程”微信公眾號主編;哲學博士、理學(科學史) 博士,南方科技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人文科學中心教授,科學與文明研究中心主任;曾在北京師范大學哲學學院科學史與科學哲學研究所任教多年,在北京大學作博士后,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哈佛大學和康奈爾大學作訪問學者。研究領(lǐng)域涉及科學哲學、科學社會學、環(huán)境哲學、科學社會史、科學人類學、科學傳播、科學與藝術(shù)研究等。近年出版專著有《哈佛的圖書館與博物館》、《科學史的起跳板》、《學妖與四姨太效應(增補版)》(與劉華杰合著)、《警惕科學(完整版)》、《稻香園隨筆》、《神靈世界的余韻——納西族傳統(tǒng)宇宙觀、自然觀、傳統(tǒng)技術(shù)及生存方式之變遷》等。

“科學的歷程”微信公眾號主編;北京師范大學哲學與社會學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哲學博士,理學(科學史)博士。

田松導讀

引力波激活了民科,讓我頗覺意外,不過倒也印證了這句話,“一有機會就會冒出頭來”。前一陣子不斷有報紙雜志打來電話,就民科問題約稿、采訪。我大概是第一位從學術(shù)角度討論民科現(xiàn)象的學者。關(guān)于民科的基本觀點,我在十幾年前已經(jīng)形成,寫了幾組文章,出了一本小書(《永動機與哥德巴赫猜想——江湖中的科學》)。此后發(fā)生的事情,不過是新的案例,我的觀點并無結(jié)構(gòu)性的變化。由于最近“民科”話題再次進入到公眾視野,特選此文于“科學的歷程”,大家議論議論,也許會對媒體的報道有更冷靜的認識。是為記。

在我們的身邊,存在著大量的民間科學愛好者,一有機會,就會露出頭來,引起媒體和公眾的注意。他們的活動遍及具有公眾知名度的一切科學領(lǐng)域,有人致力于推翻相對論或者量子力學,有人熱衷于研制永動機,有人試圖建造新的宇宙論或者進化論體系,也有人提出的理論框架宏大無比,包羅萬有,不可以以某一學科規(guī)范之。民科(為了節(jié)約篇幅,我提前使用了這個簡稱)之中,聲勢最壯,媒體見光率最高的是哥德巴赫猜想證明者,其成員之眾,沒有一萬,也有幾千!科技日報記者李大慶稱之為哥迷,頗為貼切。幾個月前的虹橋科教論壇上,有人提出割菜家(哥猜家)一詞,深得著名哥迷胡思之的喜愛,不知何故,尚未流傳。哥迷之中,最吸引眼球者當為原航天部工程師蔣春暄,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宣稱攻克了哥德巴赫猜想,以及費爾馬大定理等多個世界級難題。哥迷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集體亮相在2002年,因為這一年有兩個重大時刻,一是8月20日,國際數(shù)學家大會在京開幕,據(jù)說有上百位民科自費參會;二是3月20日,兩個國外出版社百萬美元懸賞哥德巴赫猜想證明在此日截止。由于百萬美金和民族榮譽的雙重考慮,在由此上溯一年多的時間里,民間數(shù)論高手頻現(xiàn)傳媒,有廣東梅州的拖拉機手,有湖北黃陂的殘疾老漢,有遼寧遼陽的工廠干部,有年過古稀的教育家,紛紛宣布割菜成功。甚至有人為搶時間,以刊登廣告的方式發(fā)布消息。支持者與反對者各執(zhí)一端,至今余波未息。2003年7月3日,影響頗大的《南方周末》又發(fā)表張浩、宋正海文章《令人深思的“蔣春暄現(xiàn)象”》,再次為蔣鳴冤。網(wǎng)上網(wǎng)下,激起口水無數(shù)。同在7月,《自然辯證法研究》則發(fā)表了《民間科學愛好者的基本界定及其成因分析》,作者便是區(qū)區(qū)在下,文一上網(wǎng),又是一番熱鬧!

最早接觸民科還是上大學的時候,在我們普通物理實驗室里,我發(fā)現(xiàn)了一篇油印的文章,其中有這樣一段論證,如下:

愛因斯坦認為光是電磁波,這是錯的。大家知道,收音機是接收電磁波的??墒?,用手電筒照射收音機,收音機卻沒有絲毫反應,這表明收音機沒有接收到電磁波信號,所以光不是電磁波。

這個論證實在是匪夷所思,用王小波的比喻,那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成為同學們的笑料。印象尤深的是,那人稱愛因斯坦為斯坦大師,大概他認為愛因斯坦姓愛因,名斯坦。

多年以后,我在北京一家名為青年科技的雜志社客串時,讀到了一份更加奇妙的“論文”:《從物質(zhì)波子到引力子和引力波的研究與預測》。作者姓吳,來自江西。標題很高深,但他的設備卻十分樸素。比如,他用一個長玻璃棒指向天空,在上面發(fā)現(xiàn)了很多流動的光點,他認真地記錄和描繪了光點的形狀和運動,并給它們安上了“超光子”、“物質(zhì)波子”之類嚇人的名字。論文以鐵筆墊鋼板劃蠟紙的技術(shù)油印的,厚達50余頁。吳先生帶著論文在北京跑了很多地方,終于在我們雜志社受到了熱情接待。吳先生感激萬分,終于有人肯傾聽他的傾訴了!遺憾的是,當時我并不在場,但是我一直保存著這篇“論文”——這是我搜集的第一篇民科文獻?!斑@是一個刻苦的人,一個愛思考的人,一個勇于為事業(yè)獻身的人,一個對自己所獻身的事業(yè)幾乎一無所知的人?!睅啄昵埃以谝黄恼轮羞@樣寫道。然而,想象江西小城的吳先生,忍受著家人和同事異樣的目光,在漆黑的夜里虔誠地劃著鋼板,刻出一個個波子引力子,絕不是為了搞笑的。

很多同情民科的人常常這樣指責科學家:“就算是錯了,你告訴人家錯在哪兒不行嗎?”也有哥迷自己宣稱:“我們就是想知道錯在哪兒了!”遺憾的是,這些文章連錯都算不上。比如摘菜,不管這菜老到什么程度,總得是菜才可能摘得出來。有一位數(shù)學家甚至說:“如果我駕著奔馳車駛過長安街,我會因為一張垃圾紙停下來嗎?”不知這位先生是在怎樣不堪其擾的情況下,才如此激憤的,不過話雖刻薄,卻正中要害。比如吳先生的論文,根本就不存在錯在哪里的問題,在我看來,他連初中物理都沒有學好。很多基本概念都用錯了,他自創(chuàng)的概念和他要為之添磚加瓦的物理學更是接不上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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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 愛因斯坦獲諾貝爾獎后攝

當然,不是所有民科的研究都像斯坦先生那樣淺顯易斷。有些民科也確實具有相當深的專業(yè)水平,其正誤對錯非普通人乃至普通專家所能判斷。比如我看胡思之先生的割菜帖子,就完全摸不著頭腦。這使得有人擔心,科學共同體漠視民科的存在,是否有可能錯過來自民間的重大發(fā)現(xiàn)。也有人把擔心當成了事實,指責科學共同體存在嚴重的體制問題。然而,那些支持民科的人,往往并不具備在科學上評價民科之工作的能力?!@可以作為民科社會學的一個通論。2001年10月和11月,《科技日報》曾發(fā)表兩篇為蔣春暄鳴不平的記者文章,我相信該記者對蔣的數(shù)學工作毫無評判能力,所以只能采取外在標準——因為蔣在美國一家名叫《代數(shù)群幾何》的雜志上發(fā)表了系列論文,記者認定,蔣的工作在國外得到了承認,進而認為,中國數(shù)學家不予理睬,是出于狹隘的門戶之見。然而,在這兩篇文章發(fā)表之后不久,中科院自然科學史所張利華研究員就已經(jīng)指出,《代數(shù)群幾何》雜志并沒有被列入SCI,不是一個數(shù)學界認同的專業(yè)雜志,那位高贊蔣春暄為未來學科領(lǐng)袖的雜志主編桑蒂利也不是專業(yè)數(shù)學家,同樣不具備評判的資格。相反,《科技日報》文章卻露出一個有趣的信息,早在1978年,由于當時的中科院院長方毅的過問,中科院數(shù)學所(具有判斷能力的科學共同體)就已經(jīng)為蔣春暄開過論證會了,事后,“科學院通知蔣春暄所在單位正確引導蔣春暄不要作無謂的探索,多作一些現(xiàn)實的對社會有益的事?!?然而,有很多同樣不具備判斷能力的人,比如在《南方周末》發(fā)表文章的張浩、宋正海先生,依然為蔣春暄擂鼓助威,呼吁中國數(shù)學界接受蔣春暄的成果——這也是值得民科社會學分析的普遍現(xiàn)象。

我相信很多民科不僅有理想,有抱負,也是有智慧的!比如那位吳先生,一邊認真地觀察現(xiàn)象,一邊自造名詞對現(xiàn)象予以解釋,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只不過路子完全偏了。那么,在他多年求師訪學的過程中,就從來沒有聽到過真實的評價嗎?那怕是一位中學物理老師都能夠指出他的錯誤,難道就沒有一個人給他當頭棒喝嗎?我不能相信!我感到困惑的是,為什么他能夠無視這些棒喝,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在沙灘上蓋樓?

所以,民科的問題不是科學問題,而是社會問題。即使我們響應了某些人的號召,對一個又一個民科進行評判,也無濟于解決民科問題。反過來,既然我無力判斷民科的對錯,為什么一定要做這個判斷?他們在科學上是對是錯,故且可以放在一邊,我更感興趣的是:他們?yōu)槭裁匆獜氖驴茖W研究?他們理解的科學是什么?他們是怎樣從事“科學”的?他們?yōu)槭裁匆赃@種方式從事“科學”?

問題轉(zhuǎn)化之后,民科的共性就凸現(xiàn)出來。無論是反相對論的,還是證明哥德巴赫猜想的,他們在行為方式、心理特征、知識背景以及“論文”的寫作方式上,都有共同的特征。如果民科只是個別存在,我們還可以把它歸結(jié)為其個人原因。而民科的大規(guī)模存在,必然是某種社會問題的反映。民科就像一個繩結(jié),糾集著科學與大眾傳媒、主流意識形態(tài)、大眾語境、公眾心理及個人心理多方面的關(guān)系。一個特殊的病例會使醫(yī)生對人體有特殊的理解,對民間科學愛好者進行案例分析,也可以使我們對于上述問題有深入的理解。

最初,我用“民間科學愛好者”這個詞指稱這個被稱為“民間科學家”或者“業(yè)余科學家”的人群時,并沒有給出明確的定義,只是覺得他們與“科學家”這個稱呼太不相配。經(jīng)過了幾年的使用,這個稱呼已經(jīng)被越來越多的學者和傳媒所接受。當然,這并不是一個很好的命名,一是太長,二是“民間”這個詞容易產(chǎn)生歧義。好在“民科”這個簡稱可以解決第一個問題,回避第二個問題。

很多民科喜歡用愛因斯坦和華羅庚為自己打氣。比如他們常說,愛因斯坦在提出相對論的時候也不是職業(yè)科學家。還有人說,提出費馬大定理的費馬一生都是律師,也屬民間。甚至連伽利略都是民間,因為那時還沒有職業(yè)科學家。這樣延伸下去,有人說退休的科學家也是民間,進而提出發(fā)揮民間科學余熱的問題。我最初也被這種論證所迷惑。說來也是,華羅庚能從民間走向職業(yè),哥迷為什么就不能?如果我說華羅庚更聰明,更幸運,或者說真正掌握了科學方法,無異于以成敗論英雄,事后諸葛亮。不要說民科不服,我也不服。事實上,當我們這樣考慮問題的時候,又一次把民科問題當成了科學問題。因而,如果要在青年華羅庚與民科之間進行比較,需要分析的不是他們在科學上的不同,而是行為方式上的不同!這時我發(fā)現(xiàn),必須跳出“民間”一詞的字面意義,把“民間科學愛好者”七個字當作一個整體去理解。正如我們必須把“自行車”這三個字做整體理解,而不能把它解釋為“自動行駛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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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17世紀數(shù)學家,費馬,費馬終身職業(yè)為律師,圖片來自網(wǎng)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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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科學院院士,華羅庚,圖片來自網(wǎng)絡

要使討論得以深入,必須對“民間科學愛好者”進行明確的定義,毫無疑問,這個定義與理論有著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定義如下:

所謂民間科學愛好者(簡稱民科),是指在科學共同體之外進行所謂科學研究的一個特殊人群,他們或者希望一舉解決某個重大的科學問題,或者試圖推翻某個著名的科學理論,或者致力于建立某種龐大的理論體系,但是他們卻不接受也不了解科學共同體的基本范式,與科學共同體不能達成基本的交流??偟膩碚f,他們的工作不具備科學意義上的價值。

其中“不能交流”可以作為鑒別民科核心判據(jù)。

與此同時,我還為另外一個群體進行了命名。這個群體也在科學共同體之外從事著科學活動,但是他們能夠與科學共同體達成很好的交流。比如有一些業(yè)余天文愛好者,他們熱愛星空,經(jīng)常觀測天象,但他們不想推翻現(xiàn)存的科學體系,也不指望建立一個全新的龐大理論。2002年2月,當哥迷們憋著勁要拿國外大獎的時候,國際天文學會就根據(jù)兩位業(yè)余天文學愛好者的發(fā)現(xiàn),把一顆彗星命名為池谷—張。其中的張是河南的一位普通工人張大慶。業(yè)余生物學愛好者與此類似,他們不想推翻現(xiàn)有的生物學體系,只是踏踏實實地做一些野外工作,并且確實發(fā)現(xiàn)了新的物種。對于這些人,我命名為“業(yè)余科學愛好者”或者“業(yè)余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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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普通工人,張大慶,業(yè)余天文學愛好者,圖片來自網(wǎng)絡

從中文的字面意義上看,“民間科學愛好者”和“業(yè)余科學愛好者”幾乎沒有區(qū)別。但是,如前所述,這是對于已經(jīng)存在的兩個不同群體進行命名,而不能根據(jù)命名的字面意義去尋找相符合的對象,就如你不能因為永動機不存在,而說世上沒有自行車一樣。

可以用圍棋作比喻。專業(yè)棋手相當于職業(yè)科學家,業(yè)余棋手相當于業(yè)余科學愛好者。兩者之間存在著廣泛的交流,因為他們遵守的是同一套圍棋規(guī)則。而那些民間圍棋愛好者則不遵守現(xiàn)行規(guī)則,各自發(fā)明了一些特殊的棋和規(guī)則,所以和誰都下不到一起去。他們不但與科學共同體不能交流,相互之間也不能交流。同是哥迷,每個人都發(fā)明了一套割菜體系,每個人都想讓別人跟他學割菜,不想學別人割菜,所以,他們雖然人數(shù)眾多,卻不是一個集體,只是一個集合。

這樣劃分之后,立即可以看到,提出相對論時的愛因斯坦,在金壇中學時的華羅庚,都是按照科學共同體的范式進行科學活動的。費爾馬雖是律師,并不在科學共同體之外。他們都不是“民間科學愛好者”,頂多是“業(yè)余科學愛好者”。

不能交流是民科的外在特征,相信與民科打過交道的人都會有切實的感受。我有一個夸張的說法:如果民科給你打電話,你放下聽筒離開十分鐘,回來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他完全沒有察覺到你的離開。你也不會少聽什么,因為他們的談話常常重復。很多民科只想傾訴,不愿傾聽。在我看來,這反映了其偏執(zhí)的心理特征。由于偏執(zhí),民科往往生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甚至與世俗社會也難有正常的交流,他們常常會忽視對其不利的言論,夸大他們喜歡的部分,所以民科幾乎是不能被說服的;有時民科也會產(chǎn)生迫害妄想,比如他們常常自比布魯諾或伽利略,把自己的到處碰壁解釋為權(quán)威對小人物的壓制與迫害;他們大多堅信自己的“科學結(jié)論”具有特殊的價值和意義,普遍表現(xiàn)出對精神的強烈追求,仿佛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由于難以交流,他們的生存能力通常較差,有人甚至年過四十還要依靠父母、妻兒來維持生存,但是生活的艱苦反而加強了他們的悲壯感和神圣感。

民間科學愛好者幾乎在每個國家都有存在,但是像中國這樣大的規(guī)模卻不多見。這與1980年前后的社會氛圍有關(guān),與大眾語境和大眾傳媒對科學活動的誤讀有關(guān),當然,也與其自身偏執(zhí)的心理傾向有關(guān)。所以,民科所表現(xiàn)出來的共性,是特殊時代的結(jié)果。這是一個時代的悲劇?,F(xiàn)在,大規(guī)模產(chǎn)生民科的總體社會環(huán)境已經(jīng)不復存在,但是,大眾語境對科學的誤讀依然存在。民科不僅是歷史遺留問題,也是現(xiàn)實問題。

在民間科學愛好者、業(yè)余科學愛好者和職業(yè)科學家之間,不存在一個截然分明的界限。這是一個連續(xù)譜。業(yè)余科學愛好者可以進入科學共同體,成為職業(yè)科學家,反過來,很多職業(yè)科學家也有著強烈的民間心態(tài),偏執(zhí)自信,難以溝通。

2003年8月,在雁蕩山召開的全國科學哲學會議上,我介紹了我的民科研究。有趣的是,這次會議有好幾位體制外人士參加,為我提供了現(xiàn)實的案例。其中一位溫邦彥先生據(jù)說是因為提供了贊助,還得到了兩次大會發(fā)言的資格。在我的歸納中,民科大多沒有解決好自己的生存問題,而溫先生則擁有一個規(guī)模不小的企業(yè),在一定意義上,是一位成功人士。這也是一類民科的代表。會間,我與溫先生做了短暫的談話,我的幾個問題都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當我打算收住話題的時候,隨口問道:“您從事這個研究,是不是覺得有特別的樂趣?”出我意料的是,溫邦彥先生立刻收斂了笑容,非常嚴肅地說:“我覺得首先是一種責任!”

我想,在那一刻,溫邦彥先生的內(nèi)心深處一定涌起了某種神圣的責任感。這種神圣感,是民間科學愛好者的特征之一。

我民間,但是我科學。

本文來自科學的歷程 轉(zhuǎn)載請聯(lián)系本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