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126條
第126條條文的原文:傷寒有熱,少腹?jié)M,應(yīng)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余藥,宜抵當丸。
抵當丸方
水蛭二十個(熬) 虻蟲二十個(去翅足,熬) 桃仁二十五個(去皮尖) 大黃三兩
右四味,搗分四丸。以水一升,煮一丸,取七合服之。晬時當下血,若不下者,更服。
白話解把它翻譯過來,就是這樣的:外感病發(fā)熱,小腹部脹滿,按照道理,應(yīng)該有小便不暢。但如今這個患者小便反而通暢,這是下焦蓄血證的表現(xiàn),應(yīng)當攻下瘀血,用抵當湯來治療,藥液和藥渣一同服下,不要剩余。
抵當丸方:水蛭20個,虻蟲20個,桃仁25個,大黃三兩,上面四味藥,把它搗成粉,做成四個丸,用水一升,煮一丸取七合服掉,連藥渣都一起吃掉。一晝夜的時間,應(yīng)該會有瘀血下來,如果沒有瘀血下來,就繼續(xù)再服一丸,一直服到有瘀血下為止。
這條條文和上一條條文,其實際上是有非常密切的關(guān)系。125條:太陽病,身黃,脈沉結(jié),少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
上面有一個為無血也。第126條:傷寒有熱,少腹?jié)M,應(yīng)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上面的無血和下面的有血它都對應(yīng)的是第125條的血證諦也。這個血就是下焦蓄血的意思。
而且第126條,它也有一個倒裝句,最后一句話,傷寒有熱,少腹?jié)M,應(yīng)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宜抵當丸,不可余藥。所以,“宜抵當丸”應(yīng)該在“當下之”的后面,“不可余藥”在“宜抵當丸”的后面。
這是仲景常用的倒裝文法,正是由于這里使用了倒裝文法,而有些醫(yī)家的文法結(jié)構(gòu)、語法結(jié)構(gòu)學的不怎么地,因此就把不可余藥,把它理解成不可用其他藥物治療,應(yīng)該用抵當丸治療。
如果說不可余藥,是不可用其余的藥來治療,應(yīng)該用抵當丸來治療,是這么翻譯的話,完全是畫蛇添足。按照這個說法的話,每一個方劑的前面都要加不可余藥。而且仲景這個人是很謙虛的,他絕對不可能說說的這么的絕對,這個情況只能用這個藥,不能用其他的藥。而且抵當丸的前面是宜抵當丸,并沒有說抵當丸主之。
可惜!胡希恕胡老,他就認為這里的不可余藥是指不可用其他的藥,只能用抵當丸。我在這里不是批評指責胡老,只是說這個地方它是個倒裝文法,不可余藥在宜抵當丸的后面。
這里的不可余藥是指藥液和藥渣都吃光,不要剩余。為什么這樣?因為丸藥有丸藥的好處,湯藥有湯藥的優(yōu)點,湯者蕩也,它可以很快地發(fā)揮作用,丸者,緩也,它可以緩慢的釋放,防止其戕伐正氣。而抵當丸的使用方法是湯和丸的優(yōu)點都集于一身。正如同方有執(zhí)所說,:上條之方,變湯而為丸,名雖丸也,而猶煮湯焉。湯者蕩也,丸者緩也,變湯為丸,而猶不離乎湯,蓋取欲緩不緩,不蕩而蕩之意也。我個人認為方有執(zhí)說的非常好,把這個抵當丸仲景想要表達的意思表達的淋漓盡致。
為什么我直接講不可余藥這個倒裝文法,前面的沒講,因為前面的和第125條一模一樣,我就不浪費口舌了。前面的就是為了區(qū)分太陽蓄水和太陽蓄血,它們在于小便利與不利。關(guān)于蓄血證和蓄水證的區(qū)別,我在第125條和124條已經(jīng)啰嗦了兩次了,我在這里就不啰嗦了。
雖然我不啰嗦太陽蓄水和太陽蓄血的區(qū)別,但是我要啰嗦一下抵當丸和抵當湯的區(qū)別。
抵當丸這個地方并沒有說如狂或者發(fā)狂。而抵當湯125條:其人如狂者,血證諦也。抵當湯主之。第124條:其人發(fā)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jīng),瘀熱在里故也,抵當湯主之。124條,125條所說的抵當湯都有情志問題,但是抵當丸沒有寫。
沒有寫是不是沒有?也不一定。他的情志問題僅僅是有些煩躁不安,比較輕微,不會發(fā)狂。
另外,抵當湯是125條,說的是小腹硬,第124條說的是少腹當硬滿,但是抵當丸126條說的是少腹?jié)M,所以,他硬的程度沒有抵當丸那么嚴重。但是少腹?jié)M,也有可能是五苓散證,這就是為什么第126條,他說:傷寒有熱,少腹?jié)M,應(yīng)小便不利。為什么應(yīng)小便不利?因為傷寒有熱少腹?jié)M,如果有小便不利的話,那就是五苓散證,現(xiàn)在是今反利者,為有血也,那么小便是利的,就證明它不是五苓散證,就證明有下焦蓄血,但是卻沒有抵當湯那么嚴重而已,因此就選用了抵當丸,又擔心抵當丸太慢,于是就說把丸藥煮湯一起吃下去,所以就出現(xiàn)了兼顧了丸藥之緩和湯藥之蕩,二者兼顧的情況。
有的人認為這是仲景在節(jié)約藥材,或許也有節(jié)約藥材的意思,但是他所表達的是湯者蕩也和丸者緩也,它們之間的配合。絕對不是像現(xiàn)在還有一些農(nóng)村的老人,為了怕浪費藥材,給他湯劑喝完之后,他把藥渣先曬干,然后磨成粉,每天吃。不過隨著生活條件的向好,這種情況越來越少。
但是如果說給一付麻黃湯和桂枝湯來解表,這樣做就沒必要了。如果說這個藥是補藥,給你補氣血的,你吃完之后把藥渣留下來曬干,磨成粉慢慢吃,這也是一種節(jié)約的好辦法。但是對于一些消化能力太差,脾胃本來不好的人,他吃湯藥就容易吸收,再把這些湯藥磨成粉,做成丸子的話,猴年馬月才能吃完,所以這個也不可取。但是抵當丸它的成分很少,它既滿足了丸藥的緩功,又有湯藥蕩也的這么一點點優(yōu)勢,所以是二者優(yōu)點合在一起。方有執(zhí)總結(jié)的就很好,取欲緩不緩,不蕩而蕩之意,這才是仲景本義。
抵當丸在臨床當中,現(xiàn)在很少這樣用了,抵當丸我們基本上可以把它做成丸子,但是沒有去煮著吃了,而且吃了也不會說讓他一晝夜就下血,所以不要把《傷寒論》的條文學死。
比方說最后服藥方法說,晬時當下血,血不下者更服。一直是服到他下血為止,這個僅限于標準的下焦蓄血的緩證才這么干,但是我們臨床當中往往不一定能碰到標準的下焦蓄血緩證。
我們要把它引伸開來,擴大它的治療范圍,治療下焦的腫瘤癌癥常用抵當丸。前列腺癌,膀胱癌,子宮肌瘤,附件腫瘤,宮頸癌等等,把它做到丸藥里面。我所制的抗腫瘤的丸藥,有的會有抵當丸的成分,但是不全是,它還加很多其他的合在一起,僅僅是四味藥就能把癌癥腫瘤治好那還得了。
晬的含義
這里有一個字,我們要解釋一下。晬時當下血這個“晬”字,在這里應(yīng)該是指一晝夜的時間,但是,仍然有人有爭議,說不是一晝夜的時間,那么究竟晬時在這里是不是一晝夜的時間?我們參考一下《說文解字》。
晬,它有幾個意思。比如在古代,嬰兒滿一百天或者是一周歲就叫晬,所以晬在這里作為表達時間意義的時候,最開始表達的是嬰兒滿一百天或者一周歲。因為每個地方的風俗習慣不一樣,有的給嬰兒做百天,有的做周歲,北方和南方有不同,地域有差別,但是只要給嬰兒做百天或者是滿周歲來做的話,古代都稱之為晬時。
還有一個意思,是指周年、一年,這和嬰兒的一周歲差不多,但是嬰兒有的百天也叫晬時。是指一個周期的意思。比方說那個小孩到一周歲了要抓周。我們現(xiàn)在說叫抓周,抓周在古時候叫試晬。試,嘗試的試,晬就是我們今天所說的這個字。
另外還有第三個意思,就是指一晝夜。比方說,《黃帝內(nèi)經(jīng)》靈樞有這么一句原文,他說:下膈者,食晬時乃出。這個“晬”就是指一晝夜。
另外,它還有第四個意思是通假字,通睟zuì,是潤澤、滋潤的意思。
既然我們把這個“晬”字的四種意思都解讀清楚了,在這里我們看一下,晬時當下血到底是什么意思。
《傷寒論》仲景早就說了,他參考了《黃帝內(nèi)經(jīng)》,《黃帝內(nèi)經(jīng)》也有“晬”這個字時,就是一晝夜的意思。很顯然這個地方應(yīng)該和《黃帝內(nèi)經(jīng)》同步,是指一晝夜的意思。
但是抵當湯卻沒有說時間,抵當湯直接說去渣溫服一升,不下更服,說白了就是抵當湯,如果喝了的話,是很有可能很快就下血的,它的速度會更快,不需要一晝夜就可以下血,不下更服,如果沒有流血,繼續(xù)服用。
抵當丸它治療的疾病和抵當湯是差不多的,只是說力量沒有抵當湯那么猛烈。因此,如果沒有出現(xiàn)情志異常,比方說其人發(fā)狂的下焦蓄血的這些疾病,今天所講的抵當丸通通可以適用。如果說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情志問題的話,丸藥力量不夠,那就要用抵當湯了。
至于抵當湯能治多少病,我已經(jīng)在第124條和125條都已經(jīng)講過了,在這里,我也不啰嗦了。
桃核承氣湯、抵當湯、抵當丸的區(qū)別
關(guān)于太陽蓄血證,我們就講到了三個方子了,有桃核承氣湯,有抵當湯,有抵當丸。這三個方子,怎么樣鑒別使用?在這里,我們跟大家總結(jié)一下。
桃核承氣湯,它是治療太陽蓄血,熱重于瘀的,它的熱更多。
我們看第106條條文:太陽病不解,熱結(jié)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jié)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
如果是太陽蓄血的瘀重于熱,用抵當湯。
而125條和124條兩條,都講了抵當湯,由于離我們這一條講的太近了,所以我不多做說明。
第124條:太陽病六七日,表證仍在,脈微而沉,反不結(jié)胸,其人發(fā)狂者,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所以然者,以太陽隨經(jīng),熱在里故也。抵當湯主之。
第125條:太陽病,身黃,脈沉結(jié),小腹硬,小便不利者,為無血也,小便自利,其人如狂者,血正諦也,抵當湯主之。
這兩條,是說的瘀重于熱的太陽蓄血證。
而今天所講的抵當丸,瘀它沒有抵當湯強,熱它沒有桃核承氣湯強,所以它瘀熱皆輕,因此我們改用了丸藥緩攻,用的是抵當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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